晨光熹微,却驱不散张府上空凝结的沉重。雨水洗刷过的青石板泛着冷光,空气中弥漫着未散的血腥气和更浓的压抑。
张启山指间捻着那块染血的碎布,目光死死锁在那模糊的暗绣符号上。那与二月红私印极度相似的纹路,像一根冰冷的针,猝不及防地刺入他紧绷的神经。
红府……二月红……
难道真的是他?
不。理智告诉他,二月红并非如此浅薄之人,留下如此明显的破绽近乎愚蠢。但这符号的出现,绝非巧合!无论是有心栽赃,还是无意牵连,红府乃至二月红本人,都已深陷这泥沼之中。
他眸色沉冷如渊,将碎布紧紧攥入掌心,仿佛要将其碾碎。
“此事,还有谁知?”他声音低沉,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。
“仅卑职一人。”副官头垂得更低,“验尸的弟兄只负责查验明面特征,此物是卑职亲自更衣时发现。”
“很好。”张启山语气稍缓,却更显冰冷,“将此纹样临摹下来,密查其来源出处,但绝不可与红府或二爷产生任何明面关联。昨夜之事,对外宣称毛贼入府行窃,已被击毙。”
“是!”副官深知此事关重大,领命后悄然退下,脚步无声。
张启山独自站在窗前,望着院中残留的打斗痕迹,眉心拧成深刻的川字。对方手段层出不穷,且心思缜密狠辣,甚至可能算计到了他会对红府产生怀疑。这更像是一个精心布置的局,一环扣一环,将水搅得越来越浑。
而他,绝不能自乱阵脚。
客房内,齐铁嘴一夜未能安眠。外间那张榻上的人的存在感太过强烈,即便隔着屏风,那强大的硝烟气息也无孔不入,既让他感到一种扭曲的安全,又让他心惊肉跳。昨夜院外的厮杀声和那诡异的香气,更是让他心有余悸。
清晨听到外间细微的动静,他知道张启山起身了。犹豫良久,他终是鼓足勇气,轻轻推开隔门。
张启山正站在窗边,背影挺拔冷硬,听到动静缓缓转过身。晨光勾勒出他冷峻的侧脸,眼下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倦色,但眼神依旧锐利如鹰隼。
“佛爷……”齐铁嘴声音微哑,带着怯意和不安,“昨夜……多谢您。”
张启山目光落在他依旧苍白的脸上,顿了顿,才道:“分内之事。”语气依旧平淡,却少了几分以往的冰冷。他视线扫过齐铁嘴单薄的里衣,眉头微蹙,“晨寒重,多穿件衣服。”
这时,亲兵端着熬好的参汤和早膳进来。张启山示意将参汤放在齐铁嘴面前:“喝了它。”
齐铁嘴看着那碗热气腾腾、散发着浓郁参香的汤,又看看张启山没什么表情的脸,迟疑地接过。温热的碗壁熨帖着他冰凉的指尖,一丝微弱的暖意似乎顺着指尖蔓延开来。
他小口喝着参汤,浓郁的参味里带着微苦的回甘,就像他现在的心情。他偷偷抬眼去看张启山,发现对方并没有看他,而是拿着几份公文在翻阅,侧脸线条依旧冷硬,却莫名让他觉得……没那么可怕了。
这种细微的变化,让齐铁嘴心中那点委屈和恐惧,悄然融化了一角。
“一会儿刘医师会再来为你请脉。”张启山头也未抬地说道,“若觉得闷……可让下人去寻几本闲书来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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