自那日宫中惊魂归来,沈青梧仿佛真的将皇帝的敲打与警告听了进去。沈府大门终日紧闭,谢绝一切访客,昔日因回春堂和漕帮之事而悄然兴起的一点声浪,迅速平息下去。她深居简出,每日里不是陪着青璎读书习字、调理身体,便是翻阅父亲留下的典籍,偶尔打理一下府中渐渐恢复生机的花园,日子过得如同最标准的世家守孝孤女,平静得近乎乏味。
连顾小山都被严令收敛,回春堂恢复了寻常药铺的经营,不再刻意低价揽客或免费义诊,只是 quietly 维持着城南贫民的那份善缘。一切似乎都回到了皇帝所期望的“正轨”。
然而,只有沈青梧自己知道,这份平静之下,暗涌从未停歇。
那日宫中对答,皇帝最后那句关于青璎药材的“关怀”,如同冰冷的枷锁,时刻提醒着她所处的境地。她表现得越是顺从,心底那份不甘与警惕就越是强烈。皇帝要的是一个听话的、无害的符号,而不是一个活生生的、有思想有能力的沈青梧。
她不能真的坐以待毙。
白日里,她是温柔耐心的长姐,是沉寂府邸的娴静主人。到了深夜,书房那盏常明的灯下,却是另一番景象。
她更加刻苦地研习那三枚符片。有了龙骨洞中生死关头的爆发体验,她与符片之间的联系变得愈发清晰和可控。她已能较为自如地引动那丝冰蓝之力,虽量仍微弱,却精纯无比。她发现,这股力量不仅能抵御邪异、宁神静气,似乎还能细微地滋养她的经脉,让她白日耗损的精神更快恢复,耳聪目明,思维也愈发敏捷。
她开始尝试更精细的操作——能否将这股力量附着于器物之上?比如弩箭?或者银针?她找来普通的箭矢和针灸用的银针,夜深人静时,一遍遍尝试引导那丝冰蓝气息覆盖其上。失败居多,十次中难得成功一两次,且维持时间极短,但她乐此不疲。这或许是未来关键时刻保命甚至克敌的底牌。
与此同时,她并未真正切断与外界的联系。与江南外祖家的书信往来愈发频繁,不再是单纯的问候求助,而是切切实实的商业合作。她提供的药膳方子和药茶配方经过外祖家工坊的试制和改进,凭借着实用的功效和“沈相遗泽”的神秘光环,竟在江南士绅和富商女眷中小范围地流行起来,带来了持续且不算微薄的收益。这笔钱,她并未用于府中开销,而是让顾小山通过极其隐秘的渠道,兑换成金叶子,悄悄积存起来。
这是她为自己和妹妹准备的,最后的退路。
她也开始更系统地整理父亲留下的文书。沈文渊为相多年,即便历经抄家,残存的笔记、信札、乃至一些看似无关的读书札记中,依旧蕴含着大量关于朝堂格局、官员关系、经济民生的真知灼见。她仿佛重新跟着父亲学习,只是这次,她不再是小女儿的天真仰视,而是带着审视、分析、甚至批判的目光,去解读父亲当年的政见、决策与…局限。
她渐渐明白,父亲的正直与理想,为何会撞得头破血流。朝堂之争,并非简单的忠奸对立,其下是错综复杂的利益纠缠、权力制衡和理念冲突。
这一日,她正翻阅父亲一篇关于漕运改革的旧疏,其中提及漕粮转运过程中的种种弊政损耗,以及尝试引入民间商船辅助运输、以提高效率、降低成本的构想。当时因阻力太大,未能推行。
沈青梧看着看着,心中忽然一动。
她唤来顾小山,问道:“近日漕帮兄弟那边,可还有什么难处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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