冰冷的夜风如同刀子般刮过脸颊,灌入衣领。沈青梧在漆黑的山林中拼命奔跑,脚下的枯枝败叶发出窸窣的碎裂声,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刺骨的寒意和铁锈般的血腥气。
身后雨师庙方向的火光与喧嚣已被层层叠叠的树木隔绝,渐渐远去,但那被围捕的惊悸感却如同附骨之疽,紧紧缠绕着她。
皇帝的人!他们怎么会精准地找到那里?是了尘的行踪早已暴露?还是…她身边真有那双无所不在的眼睛?
一种深切的寒意,比这冬夜的山风更冷,从心底弥漫开来。她以为自己初步掌握了命运,却发现自己依旧在别人精心编织的网中挣扎。
必须尽快与了尘汇合!
她依着了尘最后所指的方向,在密林中艰难穿行。约莫一炷香后,前方传来一声极轻微的布谷鸟叫声——是了尘约定的信号!
她心中一喜,谨慎地回应了一声。
一道黑影从树后闪出,正是了尘。他气息微乱,僧袍袖口被利刃划破了一道口子,隐约有血迹渗出,但眼神依旧锐利沉静。
“大师,你受伤了?”沈青梧急步上前。
“无碍,皮外伤。”了尘摇摇头,警惕地四下望了望,“此地不宜久留,追兵很可能搜山。我们必须立刻离开。”
“去哪里?”沈青梧问道,心中依旧充满了后怕与疑虑。
了尘目光深邃地看向她:“姑娘可信得过贫僧?”
沈青梧沉默一瞬,想起雨师庙中他那毫不犹豫返身阻敌的背影,重重一点头:“信。”
“好。”了尘眼中闪过一丝欣慰,“随贫僧来。我们先去一个安全的地方,再从长计议。”
了尘对这片山林似乎极为熟悉,带着沈青梧在几乎无路的密林和岩缝中穿梭,巧妙地避开可能被追踪的路径。七拐八绕之后,他们来到一处极其隐蔽的山壁前,藤蔓垂落,了尘拨开藤蔓,竟露出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狭窄洞口。
“进来吧。”了尘率先钻入。
洞内别有洞天,虽然不大,却干燥整洁,角落里甚至堆放着一些清水、干粮和简单的伤药,显然是一处预先准备的藏身之所。
“这是…”沈青梧有些惊讶。
“贫僧追踪玄鸟多年,总需有些落脚之处。”了尘简单地解释了一句,便开始处理手臂上的伤口。伤口不深,但刃口带毒,泛着不正常的青黑色。了尘面不改色地挤出毒血,敷上药粉,用布条紧紧扎住。
沈青梧在一旁看着,心中波澜起伏。今夜发生的一切太多太快,她需要时间消化。
“大师…”她迟疑着开口,“今晚那些人…”
“是皇帝的影卫。”了尘包扎好伤口,语气肯定,“手段狠辣,配合默契,专司见不得光的脏活。我们被盯上很久了。”
“是因为我?”沈青梧心中一沉。
“不全是。”了尘摇摇头,“恐怕贫僧的行踪也早已暴露。皇帝对玄鸟之事,并非全然不信,只是他更愿意用自己的方式掌控和清除,不容外人插手,尤其是…像我们这样知晓内情、又不受控制的外人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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