怀中的册子如同烙铁,烫得沈青梧心口发慌。钻回掖庭的狗洞,冰冷熟悉的空气涌入肺腑,却带不来丝毫安全感。
她抱着那筐早已被遗忘的炭坯,低着头,快步穿过院落。每一步都感觉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自己后背——王管事的,那小禄子的,甚至可能是那个冷宫刀疤脸透过墙洞投射来的怨毒目光。
“磨蹭什么!王管事正找你呢!”一个小太监迎面跑来,没好气地呵斥道,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幸灾乐祸。
该来的终究来了。沈青梧心下一沉,面上却露出恰到好处的惶恐和疲惫:“方才……方才在炭库角落滑了一跤,扭了脚,耽搁了……”
小太监不耐烦地挥挥手,领着她走向王管事的小屋。
屋内,王管事正端坐在一张临时搬来的书案后,面前摊着几卷账册。他看起来平静无波,甚至没有抬头看进来的沈青梧一眼,只是慢条斯理地用杯盖撇着茶沫。
但沈青梧却感觉到一种比张公公的暴戾更令人窒息的压力。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冰冷的、审视的气息。
“听说,你昨夜受惊了?”良久,王管事才缓缓开口,声音平淡得像在讨论天气。
“回管事,是……是有贼人闯入,奴婢……奴婢吓坏了……”沈青梧低着头,声音微颤,完美扮演着一个惊魂未定的弱女子。
“哦?”王管事终于抬起眼皮,那双沉静的眼睛锐利地扫过她全身,在她沾着些许未拍净的红泥和尘土的裙摆上停留了一瞬,又落在她那双确实因为奔跑和紧张而显得有些虚软的腿上,“只是吓坏了?咱家还以为,你跑去什么不该去的地方躲藏了呢。”
这话如同冰锥,直刺要害!
沈青梧的后背瞬间渗出冷汗,她猛地跪伏在地,声音带着哭腔:“奴婢不敢!奴婢哪也不敢去,就在屋里躲着……管事明鉴!”
王管事沉默地看着她表演,嘴角似乎勾起一丝极淡的、冰冷的弧度。
“起来吧。”他放下茶盏,声音听不出喜怒,“掖庭混入贼人,是咱家失职。已然报予内务府,定会严查。你既是苦主,这两日便好生歇着,活计暂时不必做了。”
恩威并施!先敲打,再给颗甜枣,实则将她圈禁起来,方便监视和控制!
“谢……谢管事体恤……”沈青梧颤声谢恩,心里却一片冰寒。不必做活,意味着她失去了在院内自由走动、寻找机会的理由和借口。王管事这是要彻底切断她与外界的任何联系,将她困死在这方寸之地,等待最终的“清理”!
她艰难地起身,垂着头,一步步退出小屋。阳光照在身上,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。
回到排房,同屋的宫女们看她的眼神变得更加复杂,敬畏中带着疏离和恐惧,纷纷避让开来,仿佛她是什么不祥之物。显然,王管事的“特殊关照”和昨夜的风波,已让她彻底孤立。
青璎怯生生地蹭过来,小手拉住她的衣角,大眼睛里满是担忧:“姐姐……你没事吧?”
看着妹妹苍白的小脸,沈青梧心中一阵刺痛。她不能再等了!王管事绝不会给她太多时间!那本册子和瓷片必须尽快送出去,或者至少,要将信息传递出去!
可是,送给谁?如何送?
哑婆?李废妃?她们自身难保,且立场不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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