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六章 (2-1)

南天门的金光刺得人睁不开眼。

守门的巨灵神看到那一道毫不遮掩、直冲而来的赤芒，脸色骤变，巨大的宣花斧下意识抬起，却又在看清来者时，僵在半空，脸上写满了惊疑不定和…深深的忌惮。

风火轮烈焰轰然收敛，哪吒抱着我，悍然落在南天门前光洁如镜的白玉地砖上，发出一声沉闷的撞击声。混天绫自他腕间垂落，另一端依旧系在我腰间，像一道猩红的宣言。

所有守将的目光，齐刷刷地聚焦过来。震惊，骇然，探究，还有无法掩饰的恐惧。他们的视线在我这只被他抱在怀里、狼狈不堪的金毛鼠精和他那副煞气冲天、嘴角还噙着未干血痕的模样之间来回逡巡，空气凝固得如同铁板。

哪吒却浑不在意。他甚至没看那些守将一眼，只是低头，用指节蹭掉我脸颊上沾的一点灰土，动作自然得仿佛周围那些金甲天神都是摆设。

“抱稳了。”他声音不高，却清晰地敲在每个人紧绷的神经上，“好戏才刚开始。”

说完，他抱着我，无视所有指向他的兵刃和惊疑的目光，迈步就朝着天门内走去。

“三…三太子！”巨灵神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，硬着头皮上前一步，斧刃微横，试图阻拦，“您…您这是…”

哪吒脚步未停，只是微微侧头，红瞳冰冷地扫过去。

只一眼。

巨灵神那庞大的身躯猛地一颤，后面的话生生噎了回去，额角瞬间渗出冷汗，竟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半步，让开了通路。

哪吒嗤笑一声，抱着我，如同踏入无人之境，径直穿过巍峨高耸的南天门。

天门之后，并非想象中立刻出现的刀斧加身。云海铺路，仙宫玉宇在远方悬浮，静谧得不正常。但那种无形的压力却陡然倍增，仿佛每一片云朵后，每一座宫殿的飞檐下，都藏着无数双眼睛，冰冷的，审视的，带着天规戒律的重量，沉沉压落。

我的爪子下意识地攥紧了他的衣襟。

他感觉到了，手臂收得更紧了些，低头凑到我耳边，气息灼热：“现在知道怕了？晚了。”

语气依旧是恶劣的，可那怀抱却稳如磐石。

云路尽头，一座巍峨宫殿逐渐清晰。殿门前广场开阔，此刻却密密麻麻站满了手持兵刃的天兵天将，阵列森严，杀气腾腾。为首的，正是之前仓皇逃回的那三名天将，此刻看到哪吒，脸上瞬间褪尽血色，如临大敌。

而在所有天兵之前，一人负手而立。

金甲，长须，面容威严冰冷，正是托塔天王李靖。他手中并无那座真正的玲珑宝塔，但只是站在那里，周身散发的威压便已如同山岳，比那仿制品强横何止百倍。

他的目光，如同两道实质的冰锥，先是落在哪吒身上，带着滔天的怒意和一种被忤逆的阴沉，随即，又猛地刺向我！

那目光里的厌恶和杀意毫不掩饰，仿佛在看什么玷污了天庭的秽物。

我浑身一僵，几乎要窒息。

哪吒感受到我的颤抖，猛地抬头，红瞳之中烈焰“轰”一下燃起，毫不畏惧地迎上李靖的视线，甚至带着浓浓的挑衅。

“塔座儿，”他开口，声音响彻寂静的广场，带着漫不经心的嘲弄，“摆这么大阵仗，迎接小爷回家？”

李靖额头青筋暴起，声音如同闷雷滚过：“逆子！你还敢回来！还不放下那妖孽，跪下伏法！”

“伏法？”哪吒像是听到了极其可笑的事情，他非但没放下我，反而将我往上托了托，让我更清晰地暴露在所有天兵天将和李靖的视线下，“伏什么法？偷桃的法？还是…”

他故意停顿，目光扫过那三名瑟瑟发抖的天将，红瞳里闪过嗜血的光芒。

“…杀你几条不听话的狗的法？”

“放肆！”李靖暴怒，猛地踏前一步，恐怖威压如同海啸般扑来！

哪吒周身烈焰轰然外放，赤红罡气将我牢牢护在其中，硬生生扛住了那滔天威压，寸步不让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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