度华年：殿前失颜

容月最终哭着昏睡过去。

李川为她盖好被子，对侍女交待完一切，天色微微亮时换上朝服，朝着汉秋宫走去，距离早朝时日还久，但德公公已在殿外侍候着，他挥了挥衣摆，还未跪下，德公公忽然走到他面前，面色犹豫吞吐道，

德松：“太子殿下，圣上让您今日去金銮殿外跪着。”

金銮殿是每日官员早朝的地方，来来往往的侍卫和太监数都数不清，父皇这是想让他颜面尽失。

李川：“儿臣遵旨。”

李川俯身朝着汉秋宫行礼，面色毫无波动。

德松：“圣上说您昨日堂而皇之抗旨救下苏小姐，让他颜面尽失，今日便以此方式惩罚您。”

李川：“儿臣谢父皇开恩。”

他昨日未得旨意便出手救容月时就想过今日会被重罚，只是未想到是这般羞辱人的方式。他的父皇，对他可真好啊。

李川心底嘲讽笑了笑，转身毫不犹豫地去往金銮殿，随即选了台阶下方正中间的位置，挺身笔直地跪着。

等到了晨时，文武百官陆陆续续来到大殿，进来时三三两两笑着谈着话，看见李川时瞬间瞪大眼，而后缩到角落里眼观鼻鼻观心，这种反应的一般为寒门。

支持李川的世家一派则气的脸不是脸，鼻子不是鼻子，想上前维护太子殿下的颜面，又不敢堂而皇之违抗皇帝。

李川漠然地听着周围小声的讨论，神色不变，兀自目视前方笔直跪着。直到听人说苏家父子来了，古井无波的眸子才掀起一丝波澜。

早朝时间临近，这些大臣自觉站在两列，地位由高到低依次从前往后，李川跪在正中间，苏闵之就在他的左手边，右手边是上官家。

李川：“苏相国。”

李川忽然开口。

苏闵之：“太子殿下。”

苏闵之对着跪在地上的李川行了一礼。

李川：“早朝之后去趟东宫吧。”

李川忽然道，

李川：“去接她。”

说起她时，眉眼一霎间柔和了许多，

李川：“她想回家。”

她想回家，他便送她回家。

苏闵之瞬间理解他的意思，神色复杂看着他，随后再次对着他俯身行了一礼。

皇宫昨晚之事早已如插翅一般飞往各大世家，大家没明面上说，心里都知道他今日跪在这儿是为何，苏闵之自然也知晓。他不喜太子殿下感情重于权力，让容月成为众矢之的，他不喜太子殿下不与世家商量，便擅自决定娶容月为妃，他不喜太子殿下步步紧逼，导致容月破釜沉舟，差点命丧黄泉。

但他也不得不承认，这世上，很难找出第二个这般肯为容月付出一切的男人了。

可惜，喜欢这种情绪，不应该出现在皇家。

更不应该出现在李川身上。

他的喜欢，只会加速容月的灭亡。

……

早朝之后，苏闵之就带着苏容卿去了东宫。

李川对侍女吩咐过，苏家父子来了便将苏姑娘交给他们，彼时容月还在昏睡，醒来骤然见到自家父兄，差点没忍住哭出来。苏容卿将她放在背上，容月搂紧他的脖子，苏父在一旁嘘寒问暖，看着她的伤口差点老泪纵横。

宫内非帝王血亲不可乘坐步撵，苏容卿背着容月，身姿矫健，却走的很稳，容月安安心心趴在他的背上，眸中是止不住的笑意。

阳光撒在她身上，仿佛为其镀上了一层金光，她弯着眉眼，与自己的父兄说着话，笑容明媚而灿烂。

可这笑并未持续多久，途径金銮殿时，容月抬首，看见跪在台阶正下方脊背挺的笔直的李川，她脸上的笑容一瞬间僵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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