玩偶叫我的名字 (2-1)

\[正文内容\]

我蜷在折叠床上，手指机械地刷着手机屏幕。冷白的光打在脸上，映出眼下青黑一片。

“到账通知：工资4278.36元。”

数字跳动了两下就暗下去了。我盯着那行字，突然发现这半年来第一次没被扣钱。上个月主管让我替她顶了假条的事，原本以为奖金全要泡汤。

窗外飘进来油锅爆炒的香味，混着楼下大排档的啤酒声。我咽了口口水，肚子咕噜叫起来。起身时膝盖发麻，踩到什么滑腻的东西——昨天吃完的泡面盒子倒了，汤汁正顺着地板缝往里渗。

日光灯管嗡嗡响，照得墙上的霉斑像团团黑雾。我懒得开灯，反正也看习惯了。七年前搬进来时墙上还有块心形贴纸，现在早被潮气泡烂了，只剩一圈泛黄的印子。

手机突然震动，我差点摔了它。是房东的短信：“明天下午三点收房租。”

我把脸埋进掌心搓了搓，指甲划过下巴那道疤。那是上周被电梯门夹的，当时抱着文件袋赶工，谁还记得躲。

“咚！”

声音从床头柜传来。我猛地抬头，看见那个破旧的贝贝玩偶歪倒在闹钟旁边。绒布已经褪色发灰，左耳朵少了一半，是小时候被表弟扯坏的。

我记得把它塞进衣柜最底层了。

我伸手想去抓它，指尖刚碰到绒毛就缩回来。这东西沾过老鼠血，当年搬家时不知怎么跑到了车底下，后来怎么找都没找到。

“暖。”

我僵在原地。

空调滴水的声音格外清晰。

“暖。”

声音沙哑又模糊，像是老式磁带机里传出来的。我抓起桌角的防狼喷雾，却手一抖掉在地上。金属撞击地板的声响让我的心跳漏了一拍。

“贝贝？”

我自己都吓了一跳，怎么脱口而出这个名字。小时候我总抱着它睡觉，妈妈说这是用她最后一笔医药费买的。

“暖。”玩偶又叫了一声，这次我确定是从它嘴里发出来的。破旧的嘴角微微上扬，露出里面发黄的填充棉。

我往后缩了缩，后背撞到冰冷的铁架床。月光从窗帘缝漏进来，照在贝贝身上。它的绒布表面泛起一层诡异的光晕，像是蒙着层水雾。

“你...你是谁？”我的声音发颤。

“暖。”贝贝动了动，补丁摞补丁的身体发出窸窣声。它的眼睛突然亮起来，原本黯淡的玻璃珠子里闪过一道金光。

我下意识往后退，膝盖撞到床沿疼得皱眉。手机还在手里，我哆嗦着打开闪光灯。灯光打在贝贝脸上，我才发现它的右眼瞳孔变成了竖线，像猫一样。

“你是...鬼？”我听见自己的声音抖得厉害。

“暖。”贝贝的声音突然清晰了些，“别怕。”

我愣住了。这个声音...有点耳熟。小时候发烧，妈妈也是这样哄我入睡的。可她早就...

“你怎么会说话？”我试探着问。

“等你很久了。”贝贝轻轻晃了晃脑袋，补丁上的针脚在月光下闪着微弱的光。那些歪歪扭扭的线头，和我记忆中妈妈临终前给自己缝合伤口的形状一模一样。

我突然想起什么，冲到衣柜前翻找。衣服一件件甩出来，直到摸到那个空的储物箱。就是这里，我明明记得把贝贝扔进垃圾车了！

“你不是它！”我转身指着贝贝，眼泪不争气地往下掉，“真正的贝贝早被我扔了！你怎么会...怎么会...”

贝贝静静看着我，月光透过云层，在它身上投下斑驳的影子。我忽然觉得头晕，眼前的景象开始模糊。

“那些欺负你的租客、PUA你的主管、漠视你的亲戚...”贝贝的声音越来越清楚，每个字都像是敲在我心上，“我会保护你。”

窗外闪过几个人影，是我熟悉的邻居、同事和亲戚的脸。他们站在路灯下，却像隔着一层薄纱，忽远忽近。

我瘫坐在地上，手指摸索着贝贝的绒毛。它居然有温度，不像应该有的塑料感，更像是...真的在呼吸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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