忘川河的水永远是浑浊的,泛着死气沉沉的灰。翛䲿蹲在渡口的礁石上,指尖捻着朵刚摘的曼陀罗,暗红的花瓣被他揉得汁液淋漓,染得指尖像沾了血。
“又在糟践东西。”郾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,带着点惯常的嘲讽。他穿着鬼王族的玄色长袍,紫色瞳孔在昏暗里亮得惊人,手里拎着个酒壶,酒液晃出淡淡的金光——是用黄泉泉水酿的,烈得能烧穿魂魄。
翛䲿没回头,只是把揉烂的花瓣扔进河里。那些花瓣刚碰到水面,就被水底伸出的鬼手抢食一空,激起细碎的涟漪。“关你什么事。”他的声音还带着点少年人的清冽,却裹着层化不开的冷。
郾溟走过来,把酒壶塞给他:“烨宸又把你惹生气了?”他靠在礁石上,看着翛䲿银白色的长发被河风吹得乱舞,像极了濒死的蝶,“他不就是把你的骨鞭拿去熔了,想重铸一把吗?至于发这么大火?”
“那是我娘留的。”翛䲿猛地站起来,左蓝右黄的异瞳里闪着怒火,手里的酒壶被捏得“咯吱”响,“他凭什么碰?!”
酒壶里的烈酒洒出来,溅在礁石上,冒起细小的白烟。郾溟挑眉:“哟,还学会护食了?”他伸手想去碰翛䲿的头发,被对方偏头躲开。
“别碰我。”翛䲿转身就走,银白色的长发甩过郾溟的脸颊,带着点曼陀罗的腥气。
郾溟看着他的背影,突然笑了,紫色瞳孔里闪过一丝玩味:“你以为他为什么要重铸骨鞭?还不是怕你下个月的祭祀大典撑不住。”他提高了声音,“那老东西们准备在大典上对你动手,你那破骨鞭连只恶鬼都打不过,留着当摆设吗?”
翛䲿的脚步顿住了。
“烨宸去找天翼族借圣辉了,”郾溟慢悠悠地补充道,“用他半条命换的,够意思了吧?”他晃了晃空酒壶,“你啊,就是被他惯坏了,分不清好赖。”
翛䲿没回头,只是肩膀微微发颤。过了好一会儿,他才闷闷地说:“谁要他多管闲事。”
“是是是,你不需要。”郾溟走过去,从怀里掏出个小盒子,塞进翛䲿手里,“拿着,我偷偷给你留的。”
盒子里是枚黑色的戒指,上面刻着极小的鬼王印,内侧嵌着颗浅蓝色的宝石,像极了翛䲿的左瞳。“用天翼族的圣辉融的,比烨宸那把靠谱。”郾溟的语气难得正经,“祭祀大典上要是出事,就捏碎它,我来救你。”
翛䲿捏着戒指,指尖传来熟悉的冰凉。他知道郾溟说的是实话,那些旁支老鬼早就看他不顺眼,就等着祭祀大典动手。烨宸……那个傻子,明知道去天翼族借圣辉九死一生,还是去了。
“他要是死了,我就把你的戒指熔了喂狗。”翛䲿的声音很轻,却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哽咽。
郾溟笑了,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,这次翛䲿没躲:“放心,他命硬着呢。”他顿了顿,补充道,“不过你也别太指望他,那家伙脑子一根筋,到时候说不定要你反过来救他。”
翛䲿把戒指戴在食指上,大小刚刚好。他望着忘川河对岸的彼岸花田,那里的花红得像血,开得正盛。“祭祀大典后,我想离开鬼王殿。”他突然说。
郾溟的动作顿了顿:“去哪?”
“不知道。”翛䲿的声音很轻,“想去看看人间的太阳,听说比鬼王殿的夜明珠暖。”
“人间有什么好?”郾溟嗤笑,“人心比恶鬼还黑。”话虽如此,他却从怀里掏出张符纸,塞给翛䲿,“这个拿着,能隐去你的鬼王气息,免得被道士追着打。”
翛䲿接过符纸,指尖捏着那张薄薄的纸,突然觉得眼眶有点发烫。他认识郾溟这么多年,这家伙永远嘴上不饶人,却总在暗处帮他。
“谢了。”他低声说。
“谁要你谢。”郾溟别过脸,紫色瞳孔里闪过一丝不自然,“赶紧滚吧,别在这碍眼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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