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八章 同伴 (2-1)

某天晚上我正写作业，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。

“喂？你好。”

“是圆子姐姐吗？”

“小澪啊。”

原来小澪也被收养了，今天是她去新家的第一天。

“养父母对你怎么样，还好吗？”

“嗯，他们挺好的，不用担心我。”

小澪的语气听起来和以往没有什么不同，我也暂时可以放心。

“他们给你起新名字了吗？”

“只改了姓，毕竟我原来有名字。现在叫夏澪。”

也对，小澪原本就有名字，院长总是小澪小澪地叫，我都快忘了。

我们第一次通话很短，也没有聊什么特别的。小澪知道我高中学习任务重，时间急，也不经常给我打电话。她现在上六年级，在市里的私立小学。

看来她的父母也不算普通人，至少物质方面比以前好多了。

第四次通话，小澪说养父养母都不在家，从语气上听她似乎为此感到很高兴。

“他们对你严吗？”

“毕竟私立高中学生之间有攀比，父母也有，他们对我倒也没有太严厉吧。”

“我总觉得你好像有点不开心呢。”

电话那头沉默了，不知道她还愿不愿意往下聊。可她不说我又担心得很，怕她又做什么伤害自己的事情。

“姐姐，你会喜欢上自己的哥哥吗？”

“我没有哥哥，不知道会不会。”我知道她说的喜欢不是亲情。

“那，爸爸呢？”

我不知道怎么回答，小澪的想法怎么会变化这么大？

“小澪，你确定那是喜欢吗？”

“我……”

“你还小，可能并不清楚知道什么是喜欢，所以误把对亲人的依赖当成喜欢也很正常的。”我只能尽量让话题变得正常一些，如果被带歪，那我的大脑就可能宕机了。

“可是……我们，我们……”

我拿着手机，耐心等着她说出来接下来的话，不管是什么。

“我，我们……”

听筒另一头，她的声音有些颤抖，随即又掺入了哽咽，让人忍不住心疼地想抱她安慰她。

“小澪，没事，没事，你不想说就不说了，说不出来也不用勉强自己的，没事，没事，我在，我一直在，晚上你都可以打电话给我好吗？想说什么我都会听的。”

那天，小澪还是在电话里哭了，像悲伤和委屈积攒了很久，但从小小的裂缝渗出一滴水后，筑起的高高的堤坝，便坍塌溃败了，倾泄而出。

而我只能隔着手机，手足无措又无可奈何。

“谢谢姐姐，不打扰你学习了。”

然后她就挂了电话。

是夜，我想，至少有两个人无法入眠。

第二天顶着黑眼圈去学校的时候，冯李涵还很惊讶地盯着看了一会儿。

“予云，我知道你学习很刻苦，但你这也太拼了吧，这么久以来我还是第一次见你有这么重的黑眼圈。”

“你夸张了吧。”

“也是，你皮肤白，黑眼圈更明显一些。”

我看她又换了新的文具，桌上贴了两三个新便利贴，不知道又换了什么激励自己的话。

“你又打算好好学习了？”

每次她换文具之后，都会和我长篇大论她的学习计划，并郑重其事地宣布她将要开始认真学习。

然而每次都是三分钟热度，她的成绩也一直排在中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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