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章 裂隙生，两界初逢 (3-1)

雾芫第一次踏足光界时，正啃着半块冰镇的恶魔骨。

骨头上凝结的幽蓝寒气在指尖炸开细小花纹，她懒洋洋地靠在裂隙边缘的黑曜石上，猩红眼眸半眯着，看对面流光溢彩的世界像打翻了熔化的黄金。

“魔女小姐，再往前三步，光界的净化之力会灼穿您的衣袍。”骷髅头悬浮在她肩头，空洞的眼窝对着那片刺目的光亮，下颌骨咔哒轻响，“按老规矩，取完‘流光髓’就走，别惹事。”

雾芫嗤笑一声，舌尖舔过唇角残留的冰碴：“骷髅爷爷，您当我是三岁小鬼？”她屈指弹了弹骷髅头的天灵盖，骨面发出清脆的回响，“上次在深渊抢‘暗影珠’，是谁说‘别惹事’，结果看我把那老蝙蝠的翅膀燎了，偷偷用骨粉给我烤了串恶魔虫？”

骷髅头沉默了片刻，骨节摩擦着发出类似干咳的声息：“此一时彼一时。光界不比深渊，尤其是那位光灵圣女——”

“知道知道，”雾芫挥手打断，将啃剩的骨头随手丢进裂隙下翻滚的暗涌里，骨块瞬间被蚀成青烟，“传说中天使界的瑰宝，金色眼眸能净化一切黑暗，比初生的太阳还烫人。”她站起身，黑色长发随着动作滑过腰际，发尾缠着的暗纹符咒隐隐发光，“放心，我对烫手的东西没兴趣。”

她说着，身形已如鬼魅般掠进光界。

光界的风是暖的，带着某种类似花蜜的甜香，吹在皮肤上竟有些发痒。雾芫皱眉挥开萦绕在鼻尖的气息，指尖凝出一丝黑雾将自己裹住——这地方干净得让她浑身不自在，像是跳进了洒满圣水的浴缸。

按地图所示，流光髓藏在万灵谷的圣泉底。她避开沿途成群结队、长着透明翅膀的光精灵，足尖点过开满银白花朵的枝头，惊起一片细碎的光晕。

“啧，娇气得很。”她低声嘀咕，红瞳里闪过一丝戏谑。这些光界生物连脚步声都怕惊扰，若是见了恶魔界那群把厮杀当消遣的疯子，怕是要当场碎成光点。

正想着，前方忽然传来一阵极轻的争执声。

雾芫下意识隐入一棵古树的阴影里，透过垂落的银色藤蔓望去——

溪边站着个穿月白长袍的少女，银色长发如瀑布般垂到脚踝，发间别着几朵半开的樱花。她微微低着头，露出一截纤细白皙的脖颈，手里捧着个青瓷瓶，似乎在和对面的几个光精灵说话。

“可是……这泉水是大家共有的……”少女的声音很轻，像羽毛拂过心尖，带着点为难的柔软。

“圣女殿下就是太善良了！”领头的光精灵鼓着腮帮子，翅膀气得发抖，“这些暗影草明明是从裂隙那边飘过来的，留着会污染圣泉，您何必还要亲自净化？”

圣女？

雾芫的目光猛地落在少女抬起的脸上。

那是一张过分干净的脸，睫毛纤长如蝶翼，而当她抬眼看向光精灵时，雾芫呼吸微滞——少女的眼眸是纯粹的金色，像盛着揉碎的阳光，此刻正带着点无措的温柔，轻轻摇了摇头：“它们也是生命呀。”

是宋柒眠。

恶魔界偶尔会流传光界的消息，尤其是这位年纪轻轻就被册封为圣女的天使。传说她是光灵之体，生来就能净化黑暗，性情温和得近乎软弱，是天使界捧在掌心的明珠。

雾芫舔了舔唇角，红瞳里兴味渐浓。

她倒要看看，这颗“明珠”是不是真的像传说中那样，碰一下就会哭。

宋柒眠正弯腰将净化过的暗影草放进竹篮，忽然感觉背后有视线扫过，带着点灼人的侵略性。她下意识回头，金色眼眸里映出一片晃动的树影，什么也没有。

“殿下怎么了？”旁边的光精灵问道。

“没什么。”宋柒眠摇摇头，心里却莫名升起一丝异样。刚才那感觉……不像光界的气息，倒像是……她甩甩头，把那点不合时宜的念头压下去，“我们快走吧，还要去东边的林子看看。”

她们转身离开时，雾芫从树后走出来，指尖捻起一片刚才被少女裙摆扫落的樱花瓣。花瓣在她掌心很快失去光泽，变成灰黑色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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