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六章母女夜话
回到房间,烛火在纱罩里轻轻摇曳,将我的影子拉长又缩短,投在寂静的墙壁上。 我仔细回想前世关于这笔赌债的事情:是炳二哥哥赌钱输了欠了债。四叔害怕闹到父亲面前,找到母亲想办法解决。母亲旁敲侧击,提点四叔将这笔债栽赃到二哥身上。四叔于是和赌坊的人串通好——赌坊为了能收到钱,自然无有不应的——伪造了欠条栽赃给二哥。父亲对他这个弟弟一向信任纵容,竟连查都不查就信了。二哥身边又无可用之人,无法自证清白。归根结底,问题还在父亲身上!只要他愿意去查证,必能还二哥清白。但母亲从中挑拨,让父亲对二哥“品行低劣”深信不疑,根本不愿再查。
思及此处,我迫不及待想去找父亲。
刚站起身, 母亲却来了。
门帘轻响, 母亲端着一碗还冒着袅袅热气的冰糖燕窝,脸上带着我无比熟悉的、只对我展露的温柔笑意,走了进来。“灿儿,娘瞧你晚膳用得少,特意让小厨房给你炖了燕窝。快趁热喝了,补补身子。”她声音温软,目光里满是纯粹的关切,仿佛世间所有的慈爱都凝聚在她看我的眼神里。那碗燕窝的清甜香气在空气中弥漫,与此刻我心头骤然绷紧的弦形成鲜明对比。
我心头一紧——母亲怎么这个时候来了?窗外,夜色如墨,唯有廊下灯笼透进一点昏黄的光晕,更衬得室内气氛凝滞。 我还在思索,母亲却已发问:“灿儿,你最近变化很大。以往对你二哥一向都是嗤之以鼻的,怎么最近又帮他说话,又给他送吃食?”母亲一向机敏,我最近变化那么大,她定然是看出来了。之前“做梦”的那一套说辞估计糊弄不了她,我又不敢说实话,于是心一横,问道:“母亲就不能收手吗?二哥对您一向敬重,即便……即便以后大哥没了,二哥袭爵,他也会善待我和三哥,敬重母亲的。”
听我说完,母亲脸上的笑意瞬间冻结, 把手上的燕窝“砰”地一声重重往桌上一搁,白瓷碗盏与檀木桌面撞击的脆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,碗里的汤汁都溅了出来。 “我堂堂国公府嫡女,嫁给你父亲做填房已经是受了屈辱!如果我的儿子不能袭爵,那我受的这些委屈是为了什么?你大哥哥身子不好,现在唯一的障碍就是你二哥。只要除掉他,你三哥就能袭爵!你是我的女儿,你不帮我也就罢了,还要去帮你那好二哥?你……真是好样的!”
“母亲,大哥身子不好,三哥又……又显平庸,我们宁远侯府,终究还是要靠二哥的。您不要一叶障目啊。”我试图让声音平稳,却仍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。
“好好好!真是我养的好女儿!”母亲的声音陡然拔高,震得烛火都晃了几晃。 “娘为了谁?还不是为了你以后嫁人了,有得力的娘家可依!”说完,母亲便低头,肩膀微微耸动, 低声啜泣起来。那压抑的哭声在空旷的房间里回荡,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悲愤。
我知道今天的谈话不会有结果,只好压下满心的纷乱,走上前去, 轻声哄劝母亲。母亲却执拗地要我发誓不再插手二哥的事情。看着她通红的眼眶和固执的神情, 我无奈,只能先佯装同意,勉强挤出顺从的神色, 这才哄好她。
送走她以后,房间里骤然安静下来,只剩下烛芯燃烧时细微的噼啪声。 我倚在窗边,望着窗外沉沉夜色, 细细思量。冷风从窗隙钻入,吹得烛影摇曳不定,一如我此刻摇摆却逐渐清晰的心绪。 如今之计,只能先设法支开二哥。若二哥能前去从军,离开这侯府的漩涡中心,便能避开母亲的戕害;母亲一时也做不出无法挽回的事情。我从中斡旋,或许还能缓和他们之间的关系。
这个赌债的事情看来我是无法插手了,窗外的更漏声清晰地传来,提醒着时间的流逝。 只能等这次事情平息了,再去找父亲和二哥,谈从军一事。至少,要保住二哥的性命,为这死局寻一条生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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