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噗嗤——”
冰冷的祭刀没入血肉巨树的邪眼,污血飞溅。
江枫怒吼起来,用尽全力将刀刃整个推入巨眼,神情愤怒狰狞。
身后袭来的藤蔓同时僵住,随后痛苦地扭曲纠缠在一起。
巨树的眼珠迅速枯萎,这种诡异的现象像瘟疫般在树干上蔓延扩散。
典仪刀在极速抽取巨树的生命力,再将其完整注入江枫的身体。
这便是江枫取得的“权柄”,最原始的掠夺,致命无解的索取——
这把典仪刀自二十六个世纪前铸造出的一刻,即是为“祭礼”而存在。
它本该于一场名为“敕日大典”的仪式中焚毁,但古老【匠师】将它重铸,借真龙之血激发其凶性,令其得以摄人精血魂魄以供祭天。
【术师】赐其刀名,曰为「食祭」。
在这把古老祭刀面前,巨树生长复原的能力只是将抽取生命的仪式拉长而已。
它仍在吸收血池中的养分,但愈合生长的速度远跟不上腐朽衰烂的速度。
树干上那些开合的肉瘤发出怪异的笑声,却又像是婴孩的啼哭。
它们在享受这痛苦,如同渴望死亡的囚徒。
真是怪物……
江枫奋力下劈,变得滚烫的刀刃轻而易举地切割着巨树的肉体划落,像是烧热的餐刀切开黄油。
枯萎随祭刀留下的伤痕蔓延,血液在空气中汇成血流聚向爬满血管的赤红刀刃。
随力量一同涌入身体的还有记忆——
这棵血肉之树的往事。
它是无数死者堆出的怪物,由人类欲望与贪婪豢养出的禁忌之物。
亡者濒临死亡的记忆针一般扎入江枫的脑海,这是异常残酷的刑罚。
害怕死亡的少女在短短的一瞬被杀死了上千次。
她在吸收。
她在哭泣。
那些绝望的痛苦挤压着少女的灵魂,让她几乎迷失在无尽的死亡里。
当她害怕得想要逃走时,她于混乱的记忆里发现了熟悉的身影。
吴一清!
那个喜欢叫她大姐头的女生,绽放成一棵荆棘树,在跟她哭诉,求她杀了她。
江枫痛哭起来,泪水涌出眼眶如决堤的洪流。
她继续着手中的动作,她要给予这棵树解脱。
名为安息的解脱。
随着巨树最后一滴血液被榨干,整棵树枯萎了。
那些藤蔓与荆棘也尽数死去。
地狱重新陷入黑暗,只剩下那把祭刀绽出的熠熠赤华。
血池里肮脏的液体干了,露出堆积如山的骸骨。
怨恨,愤怒,统统在此时化为纯粹的悲恸。
她亲手杀掉了自己的闺蜜,杀了那个与她一同被时间流放的,那个爱她的人。
江枫放声大哭起来,可她的哭声已无人聆听。
关月死了……沈黎他们也不知去往何方,现在真的只剩下她一个人了。
她如愿活了下来。
她孤身站在累累枯骨上,干枯的树干是她的战果,腐烂的荆棘是她的王座。
可然后呢?她改变了什么?
她依然是被抛弃在两百年后的浪客,她依然孑然一身。
真可笑啊,她赢了。
赢得遍体鳞伤,赢得一无所有,赢得所有她在乎的人都离她远去,只余她一人承载着无数人死去的记忆,站在这尸山之上。
她就该死在那条沙漠公路上。
她就该死在那场沙尘暴中……
这样她就不用承受这一切,关月也不会有事……
“——你到底是什么东西。”
冰冽的质问于身后响起。
江枫猛的回头,对上一双散发着冷意的眼睛。
她惊讶得目瞪口呆,大脑瞬间变成空白。
——那是关月。
她没死!
那从不摘下的宽大墨镜已经不知丢到哪去了,露出那么森冷的一双眼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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