星汉灿烂33 (2-1)

凌不疑抽空去了趟蘅芜苑，莲房被打发去了外院，现在在程少商身前的是一个叫春桃的丫头。

春桃进来通报时，程少商没有太大的反应，他来总归没有什么好事。

蘅芜苑荒凉了许多，房内点着暗暗的灯火，凌不疑进来时，程少商正坐在梳妆台前，眼神悲凉地摩挲手中的半月形玉珏，看见他进来，也只是掀了掀眼皮，没有别的动作。

她扯了下嘴角，嘲讽地问，“不知凌将军前来所为何事？又是想罚谁？”

凌不疑并不恼，薄唇轻启淡淡地说，“你想救莲房，并不是没有办法，她的身契在你手里，只要你答应我那日的提议，自然可以带着她回程府，她也不用再做苦役。”

他那日的提议，就是和离。

程少商终于将目光移到了他身上，她有些难以置信，“原来你的最终目的就是逼我和离？为了这个不惜用莲房威胁我，凌不疑，既然这么想摆脱我，何不干脆休了我！”

“给你保留一些体面不好吗？少商，我也不想逼你，但是我的耐心有限，你好好想想吧，尽快给我答复。”

他扔下这句话便毫不留情地转身离开了，程少商怔怔地站在房中，看着他的身影消失，眼眶干涩地厉害，下意识地抬手抹泪，却发现脸颊干干的，没有流下一滴泪来，她的眼泪早在漫长的等待中耗干了。

她唤春桃进来，问她“莲房现在何处？”

“回夫人，莲房姐姐被安排去了，”春桃顿了顿，有些欲言又止，“净房。”

净房，洗刷恭桶的地方，全府最脏最臭的活就在那。

程少商压下心头的苦涩，向外走去，“去看看。”

府中下人惯会捧高踩低，昔日威风凛凛的大丫鬟莲房沦落到了净房这样的脏污之地，不少丫鬟都明着暗着讥讽她，尤其是净房的下人。

程少商来的时候，莲房正穿着粗布衣衫，蹲在地上刷恭桶，身旁还叠着高高一摞没刷的，净房的管事把今日大半的活都分给了她，明明净房还有这么多人手。

在净房门口，春桃想高声通报，程少商抬手制止了，她静静站在那看了一会就转身回去了。

莲房从小陪着她一起长大，陪她度过了十几年孤苦无依的日子，在她心中，莲房是比阿父阿母还重要的存在，看着她受人欺辱，程少商心中难受极了，想来凌不疑也是拿捏住了这一点，才会用莲房来威胁她，程少商心中苦笑，渐渐下定了决心。

凌不疑啊凌不疑，你赢了。

签好的和离书送来时，凌不疑正带着许杳杳在别院泡温泉，听到这个消息，他松了口气，转而吩咐阿起，将私库打开补偿了她泰半家财。

程少商没有多留，次日便带着莲房收拾了行李嫁妆回了程府，阿起送来长长的礼单，她尽数收下，这是凌不疑欠她的，她当然要收。

和离的消息传遍了京城，程少商的人缘不好，从前讨厌她的女娘皆欢天喜地地庆祝起来，她们大都已经嫁了人，甚至生了子，但与程少商在闺中时便交恶，无论过多少年这关系也没缓和。

程少商回了程府便闭门谢客，邀请她赴宴的帖子比她过去几年收到的还要多，不过这都是存了看笑话的心思，她一概不理，只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，她今年二十六岁，也不再年轻，被伤透了心也没有再嫁娶的心思，有了凌不疑的半数家产，够她几辈子吃穿不愁的了。

多年后，莲房问她悔不悔，程少商笑着摇了摇头，她年少时遇到两情相悦的人，付出过也收获了真挚的感情，纵然多年后感情变质，但开始是美好的，何必纠结于一个结果。

她后来仔细想了想，在那五年又一年的等待中也许她的感情也变了质，只剩下执念罢了，她生性独立坚韧，竟然在和凌不疑的纠缠中失了本心，这是她不愿看到的，倒不如早日了断，还自己一个自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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