星汉灿烂14 (2-1)

是夜，许宅。

凌不疑双眼紧闭眉头紧锁，陷入了梦境之中。

他终于看清了这张脸，梦中女子一袭红衣，面容娟秀，气质温婉，是与杳杳截然不同的女子。

同样是上元节，京城的万千繁华不知比苏城郡盛大几何，天空中飘荡着星星点点的天灯，女子在星空下回眸，笑容灿烂，梦中的凌不疑站在不远处，目光柔和地跟随她。即便是在做梦，凌不疑也觉得怪异，为这种专属于杳杳的目光出现在别人身上而感到怪异，纵然这个女子给他一种很熟悉的感觉。

变故突生，一旁高大的灯墙轰然倒塌，无数花灯被点燃，顷刻间化成一道灼热火墙砸下来，游人惊慌乱窜，女子被绊倒在地，眼看就要被火墙淹没，凌不疑双腿不受控制地冲上前，迅速将人抱起后退到安全地带，两人在人海中深情对视，凌不疑的心不可控制地柔软，他清晰听见自己的心跳声。

突然一旁传来熟悉的呼救声，将凌不疑从甜蜜中唤醒，他转头看去，眼前是让他目眦欲裂的一幕。

许杳杳身形单薄跪坐在地，满脸哀伤地看着他们，哀痛的眼神刺地他心脏一疼，不等凌不疑反应，轰的一声火墙倒下，许杳杳瞬间被淹没，他大脑一片空白，心像插进了一把刀子， 疼，太疼了，来不及思考，身体本能地朝火海冲过去，却被身后的女子抱住。

耳边是女子无助的哭喊，“子晟，不要过去，我才是嫋嫋啊，她是假的！我才是嫋嫋。”

凌不疑挣脱开女子的束缚，绝望地跪在火海前，若非女子扑过来拉住他，他已经跳入火海随许杳杳而去。

“杳杳，不要，我的杳杳”他双目赤红，发丝凌乱，俨然一副疯魔的样子。

女子扑在他身上哭得梨花带雨，“我是嫋嫋，凌不疑，你看看我，我是程少商啊。”

“程少商？”凌不疑迷茫地看着她，脑袋疼的仿佛要炸掉。

“醒一醒，凌不疑，快醒醒...”

凌不疑猛然睁开眼，呼吸急促，额头布满汗珠，入目是熟悉的床帐，还有床边那张熟悉的脸。

“你怎么了阿布？做噩梦了吗？”许杳杳今日起了个大早，想着偷偷来许宅给凌不疑一个惊喜，却不想他这个时辰还没醒，而且满脸痛苦的样子。

凌不疑目光还有些涣散，骤然从梦中醒来，巨大的落差感让他感到不适，熟悉的脸庞让梦中的痛苦记忆扑面而来，他大力将许杳杳拥进怀中，仿佛要将她揉进骨血中才能驱散噩梦。

“嫋嫋，我梦到你离开我了，吓死我了。”他语气中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，全然没注意叫出的名字是嫋嫋而非杳杳，以及怀中人僵硬的身体。

像是一颗心从高处坠落，许杳杳心间酸涩不已。

*

过了上元节，离二月初二便不远了。

越临近婚期，许杳杳越不安，近日凌不疑记忆隐隐有恢复之势，时不时冒出来让她后背生寒的问题，弄得她心虚不已，她都不敢见他了。

经过许杳杳不懈努力，婚服终于绣好了，虽然她仅仅是在上面亲自绣了一只凤凰，苏城郡虽偏远，却以绣艺闻名天下，苏绣更是被选为贡品。

许父特意聘了苏城郡最好的绣娘，日夜赶工，绣出精妙绝伦的凤冠霞帔，凤冠上镶嵌着许多莹润的东珠，嫁衣上的纹饰更是用金线缝制。

许杳杳轻轻抚摸嫁衣，眼中的惊艳快要溢出来，她敢保证整个大越没有一个女孩子会不想要这件嫁衣，她迫不及待想要穿上它出现在凌不疑面前，她都能想象到凌不疑被她迷住的表情了。

凌不疑近日心情也很复杂，脑中不时想起的记忆碎片无一不在提醒他，他的过去没有想象中简单，风平浪静的现在是许杳杳刻意编造的谎言，他心爱的女子对他并不坦诚，他无数次想要严厉地质问她，可他又不可控制地期盼着他们的婚事，沉迷于畅想他们美好的未来，当她言笑晏晏地站在他面前，他所有的郁闷和愤怒就都烟消云散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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