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7章 失心的第一日 (2-1)

昼夜之轮开始转动，但阿烛忘了如何呼吸。他没有心脏——那颗被剜出的“昼夜之瞳”已嵌在轮心，像一枚冷硬的宝石，代替他跳动，也代替他痛。

胸口的空洞没有血，只有一条竖直的银线，从锁骨垂到脐上，像被刀锋轻轻合拢，却永远合不紧。他睁开眼，世界安静得可怕。风继续吹，水继续流，昼夜在轮盘上交替，

却不再有声音传进他的耳骨；

城民们朝他跪拜，嘴唇开合，

他却像隔着一层水，什么也听不见。裁影站在轮边，镜面已恢复完整，

映出的却不是阿烛，而是一条首尾相衔的龙——

龙心处空无一物，

只剩一轮转动的瞳孔，

像被钉死的太阳。“失心者，听不见世界的哭。”

裁影的声音直接落进阿烛的识海，

像雪落进火，瞬间熄灭。

“你守得住昼夜，却守不住自己。”阿烛想回答，却发现喉咙里只有齿轮的咔哒。

他抬手，指尖碰到一缕风，

风立刻凝成一把小小的钥匙——

第十四把钥匙，

形状像一道未合的唇，

表面浮着一行微光小字：

「补心者，先忘己名」钥匙一现，昼夜之轮骤然慢了一拍。

晨线停在半空，昼线不再升高，

暮线垂落如断弦，夜线凝成黑冰。

城民们惊慌抬头，

发现太阳悬在中天，

却像被钉在琥珀里的飞虫，

光芒犹在，却无温度。龙骨低吟，声音里第一次带着惶急：

“轮停，则昼夜崩。”

它盘旋而下，龙角抵在阿烛胸口空洞，

试图以自己的心跳填补。

但龙骨没有心，

只有回声。裁影抬手，镜面碎成七瓣，

瓣瓣落在阿烛脚边，

拼成一条光的小径，

指向铁棘城最深处——

那里，昼夜尚未轮转时，

曾埋着一颗“原初火种”。“去取回你的名字。”

裁影的声音最后一次响起，

随后镜面合拢，

化作一轮小小的月，

悬在龙骨角上，

像一盏永不熄灭的灯。阿烛踏上光径，

每走一步，

胸口的银线便裂开一寸，

露出更深的空洞。

他走过昼线，

走过暮线，

走过夜线，

走过晨线，

却再也走不进任何一条时间。光径尽头，是一座倒悬的井。

井壁由昼夜两色石砖交错，

井水是一面镜子，

镜中倒映着阿烛——

却是有心的阿烛：

少年模样，左眼燃火，右眼藏星，

怀里抱着一盏青灯，

灯焰是他自己的心跳。镜中阿烛抬头，

声音穿过水面，

直抵失心者的耳骨：“把心给我，我把名字还你。”阿烛伸手，

指尖穿过镜面，

触到镜中自己的胸膛。

那里，心脏跳动如鼓，

鼓声里，藏着“阿烛”二字。

他用力一拽，

心脏被生生扯出镜面，

落入他胸口的空洞。咚——世界重新有了声音。昼夜之轮继续转动，

晨线上升，昼线高悬，

暮线低垂，夜线深眠。

阿烛跪在井边，

胸口银线愈合，

留下一道竖直的疤，

像未合的眼，

又像未闭的唇。他抬头，

镜中少年已消失，

只剩一盏青灯，

灯焰微弱，

却足以照亮失心者的第一日。阿烛起身，

听见自己的心跳——

咚，咚，咚——

三拍之后，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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