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4章 双月悬骨 (2-1)

黄昏降临的那一瞬，铁棘城的上空出现了两轮月亮。一轮银白，如旧典所载，清寒安静；

一轮铁锈，像被血浸的铜镜，边缘卷曲，微微搏动。

两轮月亮相距不过十丈，却朝着相反的方向旋转，

像一对互相撕咬的齿轮，把天空磨成细碎的星屑。阿烛站在城心钟楼残骸顶端，

胸口那道竖直的银线——昼夜之瞳——开始发烫。

银线里，日月交替的光影忽然凝滞，

铁锈月每转一圈，银白月便黯淡一分。

他知道：

黄昏只是楔子钉出的短暂平衡，

两轮月亮在争夺“夜”的所有权，

而真正的黑夜，正在其中孕育。“铁锈月……是影窖的残夜。”

裁影的声音从身后传来，

她半身是裂纹，半身是光，

像一面被重新拼合、却尚未抛光的铜镜。

“银白月……是昼阳死后的遗言。

它们都想成为唯一的夜，

可世界只需要一轮月亮。”阿烛抬手，掌心浮现第十二把钥匙——

那枚停在零与十二之间的时针，

此刻指针疯狂抖动，

像被两股相反的时间拉扯，

随时会折断。“那就让两月合一。”

阿烛轻声道。龙骨青灯自胸口浮出，灯焰化作一条灰线，

缠住时针，

再缠住铁锈月的边缘。

灰线一紧，

铁锈月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嘶响，

边缘卷曲的铜镜碎片纷纷剥落，

在空中凝成无数细小的影子——

那是影窖里未归的十万魂灵，

它们被月光点燃，

像一盏盏幽绿的灯，

朝着银白月飞去。银白月却开始崩裂。裂缝里渗出炽白的光浆，

那是昼阳死后的余烬，

光浆落在铁棘城的废墟，

立刻把青草烧成金粉，

把新生的烛树烤成焦炭。

城民们刚刚凝实的影子，

再次被光浆蒸干，

发出无声的哀嚎。阿烛纵身跃起，

龙骨青灯悬在头顶，

灯焰暴涨，

化作一条灰白的龙，

龙首昂起，

一口吞住两轮月亮之间的空隙。

灰龙体内，昼夜交替的光影疯狂旋转，

像被重新锻造的齿轮，

发出沉闷的“咔哒”声。裁影化作镜面，

贴在灰龙胸口，

镜面里映出两月合一的刹那：

铁锈月与银白月重叠，

边缘的铜镜碎片与炽白光浆互相侵蚀，

最终凝成一轮淡金色的新月——

既非昼，亦非夜，

而是昼夜第一次握手时，

诞生的“隙月”。隙月悬空的瞬间，

龙骨青灯熄灭，

灯芯化作一滴淡金色的泪，

落入阿烛掌心。

泪珠里，映出铁棘城的未来：

城墙由昼夜两色砖石交错，

城门悬着一轮真正的月亮，

月亮下，人们拥有完整的影子，

影子随着月光移动，

不再被光蚀，

不再被夜噬。阿烛抬手，

将隙月按进胸口昼夜之瞳。

银线骤然张开，

像一只竖立的瞳孔，

把隙月吞没。

瞳孔闭合的瞬间，

两轮月亮同时消失，

天空只剩一轮淡金色的新月，

悬在龙骨之上，

静静照耀。铁棘城的废墟上，

青草重新生长，

青草间，

十万道影子重新凝实，

他们抬头，

看见阿烛立于新月之下，

胸口昼夜之瞳里流转着日月。

影子们同时躬身，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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