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章 玉带疑踪 (2-1)

长信宫的午后总带着几分慵懒的静谧。阳光透过雕花窗棂，在青砖地上投下细碎的光斑，廊下的玉簪花沾着晨露，散发出淡淡的清香。沈微婉拿着抹布擦拭栏杆，指尖却反复摩挲着掌心的薄茧，昨夜那枚玉带挂钩的模样在脑海里挥之不去。

“听说了吗？方才太子殿下在东宫大发雷霆，把户部呈上来的账册都摔了。”两个负责修剪花枝的宫女蹲在廊下低语，剪刀开合的咔嚓声掩不住她们的好奇，“李尚书拿着亏空的账本逼宫，这明摆着是给太子难堪。”

“谁让二皇子最近拉拢了不少老臣呢，听说连兵部的几位将军都私下递了帖子。”另一个宫女压低声音，“依我看啊，这朝堂上的风雨，怕是要比前几日的秋雨还烈。”

沈微婉握着抹布的手微微收紧。太子与二皇子相争，萧彻作为太子倚重的将军，必然身处漩涡中心。而父亲的旧案若真与户部亏空有关，这场风波会不会将她也卷进去？

“微婉，发什么呆呢？”青禾端着一盆清水走过，见她盯着栏杆出神，不由得笑道，“再看这玉石栏杆都要被你看出洞了。尚宫说下午要给各殿换秋茶，让咱们去库房领新茶饼。”

“换秋茶？”沈微婉回过神，眼底闪过一丝光亮，“库房在哪个方向？”

“就在主殿东侧的配殿，离尚宫的暖阁不远。”青禾擦了擦额角的汗，“正好路过御花园的月洞门，说不定能看见新栽的菊花。”

沈微婉的心轻轻一跳。月洞门离主殿极近，户部尚书李嵩若还在长信宫议事，说不定能再见到他。她连忙点头：“那我们快去吧，别耽误了时辰。”

跟着青禾穿过回廊，果然远远看见御花园的月洞门。朱红色的门框爬着几株枯藤，门内隐约传来瓷器碰撞的轻响。沈微婉故意放慢脚步，目光飞快地扫过周围，却没见到李嵩的身影。

“怎么走这么慢？”青禾回头催她，“尚宫说这雨前龙井是圣上赏的，得仔细着拿，可别摔了。”

两人刚走到库房门口，就见一个小内侍慌慌张张地跑出来，差点撞到青禾身上。“急什么？毛手毛脚的。”青禾皱眉呵斥。

小内侍满脸急色，也顾不上行礼：“青禾姐姐快让让，尚宫让我去请李尚书回暖阁，说是萧将军的人到了！”

萧将军？沈微婉的心猛地一揪。他怎么又来了？

“萧将军的人？”青禾也吃了一惊，“这都未时了，将军还在宫里？”

小内侍没工夫细答，匆匆跑远了。沈微婉望着他消失的方向，心湖泛起涟漪。萧彻特意派人来找李嵩，难道是为了河工亏空的事？她要不要趁机去月洞门附近看看？

“发什么愣，快领茶饼啊。”青禾拉着她进了库房。

库房里堆满了各式杂物，空气中弥漫着茶香与樟木的味道。管事姑姑点了两包龙井交给她们，青禾仔细收好，转身时却发现沈微婉的目光落在角落里一个落满灰尘的木箱上。

“那是前几年收的旧物，都是些用不上的东西。”管事姑姑见她好奇，随口解释道，“尚宫说留着占地方，正打算下个月让人运出宫烧掉呢。”

沈微婉的目光扫过箱角露出的半块木牌，上面隐约刻着“河工”二字，心脏不由得漏跳一拍。她正想再细看，却被青禾拉着往外走：“走了，再磨蹭该挨骂了。”

走出库房时，沈微婉故意落后半步，借着整理衣袖的动作回头望去，恰好看见两个内侍簇拥着李嵩从月洞门走出。这一次她看得真切，李嵩腰间的玉带挂钩上，那枚翡翠的花纹确实与母亲留下的青铜钥匙如出一辙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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