蓝色相遇 (2-1)

季临川的办公室永远保持着令人舒适的22度恒温。

书架上的医学典籍按出版年份和主题严格分类，桌面上的钢笔与病历本呈完美的90度角摆放。这位三十岁的神经内科主任正在审阅最新研究数据，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冷静而专注。

"季医生，急诊科转来一个特殊病例。"护士长敲门进来，"患者声称能'看见'声音的颜色，急诊怀疑是精神症状，但脑部CT正常。"

季临川头也不抬："转精神科。"

"但是..."护士长犹豫道，"患者是那个很有名的音乐人苏星何。"

钢笔尖在纸面上顿了一下。季临川当然知道苏星何——地铁广告牌上、商场广播里，到处都是这个年轻音乐人的笑脸和歌声。但他从不在意这些流行文化。

"我不是娱乐版医生。"季临川合上文件夹，"按流程转诊。"

话音刚落，走廊传来一阵骚动。一个清亮的声音穿透了病房区的宁静：

"我真的没事！就是摔了一跤有点头晕，不用这么大阵仗..."

季临川皱眉推门而出，只见一个穿着破洞牛仔裤的年轻人正被两个护士搀扶着走来。他栗色的卷发乱糟糟的，右额角贴着纱布，却还在笑着跟护士们聊天。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眼睛——即使在医院惨白的灯光下，依然明亮得像盛满了阳光。

"苏先生，您需要专业评估。"护士严肃地说。

"好吧好吧。"年轻人无奈地耸肩，抬眼正好对上季临川审视的目光，"哇，这位医生好帅！你的白大褂是我见过最白的，像A大调一样纯粹！"

季临川的眉头皱得更紧了："我是季临川医生。如果你能准确描述症状，而不是发表莫名其妙的评论，我会考虑给你看诊。"

"季临川..."苏星何歪着头重复，突然眼睛一亮，"你的名字是降E小调的！忧郁又深沉，很适合你！"

护士们面面相觑。季临川深吸一口气，转身回办公室："带他进来。"

检查室里，季临川用笔灯检查苏星何的瞳孔反应："具体说说你的症状。"

"就是...我能看见声音的颜色。"苏星何晃着悬在检查床边的腿，"比如你的声音是深蓝色的，像午夜的海面；护士站的心电监护仪'滴滴'声是柠檬黄的小点；而刚才急诊科的警报声是鲜红色锯齿状条纹..."

季临川记录的手停顿了一下："从什么时候开始的？"

"从小就有啊。"苏星何笑道，"我以为大家都这样呢！直到上周我在录音棚突然看见一片从没见过的紫色漩涡，然后我就晕倒了。今天又发生了一次，我不小心从楼梯上摔下来..."

季临川放下笔，直视苏星何的眼睛："这是典型的联觉症状，但你的描述比普通联觉更复杂。我需要做进一步检查。"

"好啊！"苏星何爽快地答应，"不过我得警告你，MRI机器的声音是墨绿色螺旋，看久了我会头晕..."

两小时后，季临川看着脑部fMRI结果，眉头紧锁。苏星何的大脑活动模式确实异常——听觉皮层与视觉皮层之间存在超乎寻常的神经联结，而且当他听音乐时，前额叶的活跃度是常人的三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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