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风卷着枯叶掠过屋脊,我跟着昭宁跃下凤仪宫飞檐时,脚尖在瓦片上打了个滑。她伸手拽住我手腕的力道很重,掌心渗出薄汗。
"当心青苔。"她贴在我耳边低语,松开手时指尖扫过袖口暗红纹路。那是母亲教我的蜀绣针法,金线在月光下泛着冷光。
禁军巡夜的铜铃声从东边传来,我们伏在假山后屏息。我数着灯笼晃动的节奏,忽觉耳后一热。昭宁不知何时把披风绕过来半幅,暖意顺着脖颈蔓延到胸口。记得七岁那年她送我及笄礼,也是这样无声地分给我半件斗篷。
"东南角灯笼多挂了两盏。"昭宁起身时忽然按住我肩头,"周福安今夜添了人手。"
我望着远处敬事房飘摇的烛火。那里藏着先皇后最后的病档,还有赵德全临终前想告诉我的真相。袖中密信被体温焐得发潮,"沈清"二字在火漆印上晕开血痕——那是我今晨割破手指验过的,与绣帕"清"字竟有七分相似。
枯枝断裂声惊破寂静,我们同时缩进阴影里。两条黑影从御花园穿过,灯笼映出周福安佝偻的背。他身后太监哈着白气:"主子真要换新档?"
"太后娘娘亲自交代。"周福安踢开脚边酒坛,"你懂什么,三个月前就..."
犬吠突然撕裂夜空。我们贴着墙根挪动时,昭宁的手掌始终悬在我腰间三寸处。她总说防身术要练到本能,此刻却连衣料摩擦声都格外清晰。
敬事房门缝透出的烛光在雪地上画出细长影子。昭宁掏出铁丝挑锁的动作很轻,我却听见自己心跳震得耳膜生疼。霉味扑面而来时,她已掀开地砖露出暗格,凤凰暗纹机关沾满灰尘。
"先皇后用的特制纸张。"她递给我一叠卷宗,烛火映着她眉骨投下的阴影,"看纸边水渍。"
我的指尖抚过最后几页,新旧程度明显不符。匕首挑开夹层时,烛芯爆出火星。模糊字迹在跳动光影中浮现:"血引之女..."后面半句被墨渍吞噬。
昭宁忽然按住我翻页的手。夹墙外传来脚步声,周福安尖利的声音刺进来:"蠢货们肯定想不到,真档早送去宗人府烧了。"
我盯着病档末尾"癸未年冬"的笔迹,记忆闪回母亲握着我手指教刺绣的画面。她说过每个绣娘都要留下独门针法,可我从未见过她绣"血引"二字。
"三个月前就处理干净了。"陌生太监压低声音,"今夜来的不过是冒牌货。"
绣帕从袖中滑落半截,昭宁扶住我肩膀时,掌心温度烫得惊人。她替我拢好衣襟的动作像在为新娘整理盖头,当年大婚时母亲也是这样碰过我的鬓角。
"主子说要用蜀绣针法伪造病亡记录。"太监说话间哈出的白雾飘进窗缝,拂过我鼻尖。我望着袖口金线,想起林婉儿绣帕上的暗记,那些曾串联成锁链的线索此刻又开始转动。
脚步声远去后,昭宁掏出怀表看时辰。铜壳映着烛火流转奇异色泽,像极了母亲临终前塞给我的那个香囊里滚出的药丸。
"我要知道他们送去了何处。"我将伪造纸页塞入怀中,指尖触到赵德全遗书上未干的墨迹。太后寝宫方向飘来血腥气,与霉味混作一团。
推开夹墙时雪花落在眉间,融化成细小水珠顺着脸颊滑落。昭宁突然拽住我后退半步,周福安正弯腰捡起案上替换的空白纸页。他沾口水擦拭残留墨迹的模样,让我想起大婚那日李承泽拭去我额角朱砂的样子。
"娘娘小心!"她终于开口,声音比月光还轻。我们跃上屋脊时,敬事房烛光在窗纸上拉长扭曲,如同诡异符咒。远处凤仪宫灯火通明,怕是太后早已察觉异常。
昭宁的手掌仍悬在我背后,像当年母亲站在绣架旁监督我练针时那样。今夜过后,怕是再难安生了。
废后她不干了,偏要逆风改命提示您:看后求收藏(同人小说网http://tongren.me),接着再看更方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