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风从密道裂隙灌入,吹得火折子忽明忽暗。我压低斗笠边缘,余光扫过前方蜿蜒的石阶。青苔在微弱的光晕下泛着幽绿,像是某种活物在缓慢蠕动。
"娘娘小心脚下。"暗卫甲低声提醒,刀尖轻点地面探路。他的声音压得很低,却仍惊起几只藏在角落的老鼠,窸窸窣窣的动静让我的后背绷得更紧。
暗卫乙走在最后,腰间的迷药囊随步伐轻轻晃动。我们三人保持着两步间距,这是赵德全教的法子——若遇伏击,不至于一网打尽。可这会儿想来,反倒像句谶语。
"停。"我突然按住暗卫甲的手臂。前方三丈处的石壁上,几点暗红在火光映照下泛着诡异光泽。暗卫乙摸出匕首刮了刮,指尖沾到的东西让我胃里一阵翻腾。
是血。
还带着温热。
"有人比咱们早到了。"暗卫甲握紧短刀,虎口因用力而发白。
我蹲下身,手指抚过砖缝间半嵌的铜钱。龙纹暗记清晰可见,正是太后寝宫专用的标记。冷汗顺着脊背滑进衣领,这不该出现在这里的物件,此刻却像把冰锥刺进心窝。
记忆突然闪回小桃死前攥着的那张《玉阶怨》帕子,针脚与此刻掌心铜钱上的纹路如出一辙。赵德全颤抖着交出先帝遗诏的画面在脑海闪过,我猛地攥紧袖中绣帕,粗砺的线头扎进掌心。
"走。"我起身时嗓音干涩,"快些。"
越往深处走,霉味就越重。腐烂的木梁混着陈年血腥气,让人几欲作呕。转过第七个弯道时,前方豁然开朗。三丈宽的地下大厅里,十余盏灯笼将石壁映得通红。正中摆放着三口黑漆木箱,锁扣上缠着金丝封条。
暗卫乙突然拽住我:"不对。"
他说得没错。本该寂静无声的密道深处,此刻竟传来细碎脚步声。像是有人赤脚踩在积水里,每一步都带着黏腻的水响。我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,直到疼痛让我冷静下来。
"分两路。"我贴着墙根耳语,"甲绕左,乙跟我来右。"
暗卫甲刚要动作,左侧暗门突然轰然洞开。寒光乍现的瞬间,他挥刀格挡,火星溅在火折子上,骤亮的光芒映出刺客脸上狰狞的疤痕。淬毒飞镖擦过他手臂,血珠溅在青苔上,转眼被贪婪吞噬。
"娘娘何必趟这浑水?"刺客说话时嘴角扯动,露出森白牙齿。
我没应声,袖中绣帕已缠上对方咽喉。《玉阶怨》的针脚深深勒进皮肉,那张脸在窒息中扭曲变形。我认出了他下巴上的胎记——御前侍卫才有的朱砂痣。
背后破风声响起的同时,我旋身躲开三支弩箭。暗卫乙挥刀斩断两支,第三支穿透他肩胛时,他竟笑了。染血的手指扯下刺客胸前布片,半个龙纹在火光中一闪而逝。
"娘娘快走!"他嘶吼着扑向最近的灯笼,油灯翻倒的瞬间,火苗顺着泼洒的灯油窜起。浓烟吞没视线前,我看到暗卫乙将什么东西塞进我袖中。
灼热气浪推着我跃上横梁。下方喊杀声与火焰爆裂声混作一团,我借着烟雾掠过承尘,靴底踢到的松动瓦片砸在箱笼上。金丝封条断裂的声响中,隐约瞥见箱内成捆的密信。
暗门接连洞开,更多黑影涌入。火势蔓延得极快,热浪裹着血腥味呛得人睁不开眼。我正要抽身后撤,突然注意到某个刺客袖口露出的金线——那是御前侍卫统领的专属纹样。
冷汗瞬间湿透里衣。
原来如此。
难怪赵德全能轻易拿到密道地图,难怪太后这么快察觉异常。皇帝的心腹早已遍布各处,这场戏,怕是演给他看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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