吴邪最后一次见到张起灵,是在长白山顶的雪雾里。
鹅毛大雪把天地染成一片纯白,连风声都被冻得发脆,刮过脸颊时像刀片割过皮肤。张起灵站在青铜门前,蓝色连帽衫的边缘结着冰碴,他转过身来,睫毛上的雪花簌簌落下,露出那双永远平静无波的眼睛。
“你该回去了。”他的声音很轻,被风雪揉碎在空气里,却精准地敲在吴邪心上。
吴邪的手指冻得发僵,连握紧登山杖都要用尽全力。他从杭州追到吉林,从山脚爬到山顶,羽绒服里的体温几乎被寒风抽干,可看到这个人的瞬间,心脏还是像被什么东西攥紧了,疼得他喘不过气。“我不回,”他声音发颤,却固执地盯着对方,“说好的十年,我等了,你不能再把我丢下。”
张起灵没有说话,只是静静地看着他。这十年里,吴邪无数次在梦里见到这双眼睛,有时是在西沙的海底,有时是在云顶的天宫,可没有一次像现在这样,让他觉得遥远得像隔着整个银河。他忽然发现,这个人好像比十年前更瘦了,下颌线的轮廓在雪光里显得格外锋利,连那抹总是淡漠的唇线,都似乎染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。
“吴邪。”张起灵忽然伸出手,指尖轻轻碰了碰他冻得通红的脸颊。那触感很凉,却带着一种让吴邪心悸的温度,像很多年前在七星鲁王宫,他把血抹在自己嘴角时的触感,像在蛇沼鬼城,他背着自己穿过沼泽时,后颈传来的体温。
“这是我的宿命。”张起灵的指尖滑过他的眉骨,动作轻得像雪花飘落,“忘了我。”
吴邪猛地抓住他的手腕,那只常年握刀的手布满伤痕,指节处的老茧硌得他掌心发疼。“我忘不了!”他几乎是吼出来的,眼泪混着雪花砸在雪地里,瞬间冻成小小的冰晶,“张起灵,你告诉我,什么宿命比我们更重要?你说过会保护我,你说过……”
后面的话被风雪堵在了喉咙里。张起灵轻轻挣开他的手,从怀里掏出一个东西塞进他掌心。是那枚他戴了十几年的青铜铃铛,边缘被摩挲得光滑温润,还带着对方身上的体温。
“拿着它。”张起灵后退一步,慢慢转过身,走向那扇冰冷的青铜巨门,“别再来了。”
风雪瞬间涌了上来,像要吞噬一切。吴邪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后,看着那扇沉重的门缓缓合上,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,在空旷的雪地里回荡,最后被无尽的风雪吞没。
他站在原地,直到双腿冻得失去知觉,才缓缓蹲下身,把脸埋进掌心。青铜铃铛的凉意透过皮肤渗进骨头里,他想起很多年前,在杭州的西湖边,张起灵也是这样沉默地走在他身边,阳光落在他发梢,像镀了一层金边。
那时候的风是暖的,带着桂花的香。
可现在,长白山顶只有无尽的风雪,和他手里那枚逐渐变冷的铃铛,在纯白的世界里,敲出一声无人听见的呜咽。
门关上的瞬间,好像有什么东西,永远地留在了那片雪雾之后,再也不会回来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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