晨光刚漫过衙门方向的街巷,燕迟已在江疏羽院外的回廊站了许久。
深紫玄衣沾了些晨露的凉意,衣摆垂落时,暗绣的云纹在青石板上投下细碎的影,他抬手理了理袖口,目光落在那扇朱漆木门上,指尖无意识地叩了叩廊柱——昨日约好今日同去查案,他特意早到了半刻。
门轴轻响时,他恰好转过身。
江疏羽立在门内,青裙上的荷绣被晨光镀了层浅金,领口的莲纹随着她呼吸微微起伏。
她抬眼的瞬间,瞳孔里分明跳进一点亮,像是突然撞见檐角初升的日头,那点惊喜漫上来时,连握着门环的手指都顿了顿。
可不过眨眼的功夫,她已松开手,青裙曳地走出三步,眼底的波澜便敛得只剩一平如镜的温和。
鬓边的青玉莲钗垂着珠串,随着她停下的动作轻轻晃了晃,恰好遮住那抹没藏住的笑意。
“怎么在这儿站着?”
她问,声音里带着刚起身的微哑,却拿捏得刚刚好,听不出半分逾矩的熟稔。
指尖悄悄拂过袖边的莲纹,像是怕那点因他守约而来的雀跃,会顺着衣料跑出来似的。
燕迟望着她被晨光染色,玄衣广袖随晨风微扬:
“昨日说好了同去衙门,怕误了时辰。”
他顿了顿,目光掠过她裙摆处半开的荷绣:
“看你院里的莲开得正好,想着或许该等你梳洗完再走。”
江疏羽顺着他的视线瞥了眼院角,唇角几不可察地弯了弯,又很快压下去,只颔首道:
“刚收拾好,这便走吧。”
说罢转身锁门,青裙上的银线莲心在转身时闪了闪,像是在说:这个季节只有莲叶,哪有荷花?
燕迟见她指尖握着玉佩的力道松了些,便知她那点克制下的期待,原是与自己一般的。
他落后半步跟上,看晨光将两人的影子在青石板上拉得很长,玄衣的深紫与青裙的荷色相叠,倒比衙门卷宗里的墨痕,更添了几分耐人寻味的意趣。
晨光刚漫过街角的牌坊,他指尖搭着车辕,玄色常服被风掀起一角,望见江疏羽提着裙裾走来时,眉峰几不可察地松了些。
“上来吧。”
他声音里还带着点晨间的微哑,伸手稳稳托住她的手肘。
江疏羽指尖触到他掌心的薄茧,轻轻借力踏上踏板时,鼻尖扫过他衣襟上沾的朝露气息,像刚从青石板路上掠过的风。
燕迟先一步进了车厢,转身时正好接住她微晃的身形,指尖在她小臂上虚虚一扶便收了回去。
车帘落下的瞬间,隔绝了巷口的早市喧嚣,只余下两人衣料相擦的轻响。
江疏羽坐稳时,才后知后觉地想起——往日这个时辰,他该是骑着那匹乌骓马走在前面的,马蹄声能敲碎半条街的寂静。
可今日他却掀了车帘,在她身侧留出半尺见方的空隙,晨光从车窗缝里斜斜照进来,在他靴尖投下一小片暖黄的光晕。
“走吧。”
他对车夫吩咐一声,目光落在自己交握的手上,指节轻轻动了动,像是还残留着方才扶她时的触感。
江疏羽垂眸看着自己的裙角,忽然听见车轮碾过第一块青石板的轻响,心跳竟比往日快了半拍。
晨雾还没散尽,马车忽然碾过路面的凹坑,江疏羽身子一倾,来不及抓稳扶手,整个人便朝旁倒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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