又数十载光阴流转,河西已换了人间。
阿古拉也老了,拄着沈砚留下的狼头拐杖,每日都会登上凉州城楼。他的孙辈们早已长大,有的成了商队首领,往来于长安与西域;有的成了学堂先生,教各族孩子读书写字;还有的接过了唐军的旗帜,守在曾经的烽火台上。
这日,一队来自长安的学子路过凉州,听闻了沈砚与阿史那夜的故事,特意到城外的红刺玫花丛中凭吊。其中一位白面书生望着两座相邻的坟茔,轻声问道:“老丈,沈将军守了一辈子河西,值得吗?”
阿古拉浑浊的眼睛亮了亮,指着远处的田野:“你看那片麦田,汉人在种,吐蕃人在收割,回纥人在贩运——这就是答案。”
书生顺着他的目光望去,只见田埂上,各族百姓正合力修渠,孩子们提着水罐跑来跑去,笑声穿过金色的麦浪,在阳光下荡起涟漪。他突然明白,所谓“值得”,从不是史书上的功名利禄,而是这人间烟火里的安宁。
“听说沈将军生前最爱红刺玫?”另一位学子问道。
“是呢。”阿古拉笑了,皱纹里盛着暖意,“他说这花像夜姑娘,泼辣又热烈,不管风沙多大,到了春天总会开花。”他弯腰摘下一朵半开的红刺玫,别在书生的衣襟上,“带一朵去长安吧,告诉那里的人,河西的花,开得很好。”
学子们捧着红刺玫,向阿古拉深深作揖,转身踏上归途。他们要把这里的故事带回长安,写进诗里,唱进歌里,让更多人知道,在遥远的河西,曾有一群人用生命浇灌出了一片花海。
数年后,阿古拉也安详离世,被葬在沈砚与阿史那夜的身旁。三座坟茔前,常年放着各族百姓送来的祭品:汉人的糕点,回纥的奶饼,吐蕃的青稞酒。
又过了百年,唐朝已换了数代君主,河西却始终安宁。凉州城的红刺玫越长越盛,蔓延到了城外的草原上,每到春天,便如红色的云霞,铺满了整个河西。
有位西域的商人路过此地,见孩子们在花丛中唱着古老的歌谣,便问身旁的老者:“这花叫什么名字?为何开得这样好?”
老者捋着胡须,指着远处的坟茔:“这叫‘守心花’。很久很久以前,有位将军和一位姑娘,为了守护这里的人,把心留在了泥土里。所以啊,它们才会年复一年,开得这样热烈。”
商人望着那片红刺玫,仿佛看见风沙中,有位持枪的将军正策马而来,身后跟着笑靥如花的姑娘,他们的身影与花海融为一体,化作了河西大地上,最温柔的风景。
风穿过花海,带着百年前的气息,也带着未来的期许。那些关于守护、关于和平、关于各族相融的故事,就像这红刺玫的种子,早已埋进了这片土地的血脉里,代代相传,生生不息。
这或许,就是沈砚与阿史那夜当年守护的最终意义——不是留下姓名,而是留下一片能让花开满途的土地,和一颗永远向着安宁的心。
岁月无声,繁花有声。
这便是最好的延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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