欢迎回家 (3-1)

钢缆在掌心勒出血痕，我翻身跃上平台时，试剂瓶差点脱手飞出。地面的双心印记正在发光，和我体内流淌的银液频率完全一致。

"欢迎回家。"

瑶瑶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，却没有任何回声。我喘着气摸向锁骨下方，那里的金属纹路烫得惊人。抬头时看见控制台上悬浮着另一个试剂瓶，蓝光里浮现出父亲的全息投影。他穿着实验室白大褂，手指在虚空中快速划动，像是在输入什么数据。

投影突然转向我，那张熟悉的脸开始像素化重组，最后变成站长的脸。

"你早就知道。"我对空气说。

镜化我的脚步声停在身后。他没有说话，只是把试剂瓶举到眼前。瓶身蓝光映出他半张烧伤的脸，皮肤下齿轮咬合时溅出火星。我想起实验室爆炸那天的火光，想起自己是如何从废墟里爬出来，却发现瑶瑶不见了。

"你记得什么？"他突然开口。

我握紧拳头，指甲掐进掌心。试剂瓶震动得厉害，蓝光在地上投出扭曲的影子。那些影子慢慢拼凑成实验室的轮廓，我看到自己躺在实验台上，父亲站在操作台前。

"那天晚上......"

"那天晚上你被绑在实验台上。"镜化我打断我，"父亲不是来救你的，他在提取你的记忆。"

通风管道传来金属摩擦声。我后退半步，踩到地上渗出的银液。它们像活过来似的缠上鞋底，在裤脚晕开暗蓝色光斑。控制台的红光扫过墙面，我看到密密麻麻的监控画面——全是我在不同时间出现在城市各处的影像。

"你以为自己找到了真相？"镜化我的声音带着冷笑，"你以为自己还能回到过去？"

试剂瓶突然爆发出刺耳鸣响。我低头看见瓶身刻痕在蠕动，父亲的笔迹重新排列组合："别相信任何记忆，包括这个。"

红光扫过我脸上时，监控画面突然全部切换。三百六十度环绕的屏幕同时亮起，童年影像如潮水般涌来。

第一幕是实验室爆炸当晚。我看到自己趴在实验台边缘，父亲戴着防护面罩在操作仪器。瑶瑶站在门口，浑身湿透，眼睛里含着泪水。画面突然抖动，她脚下出现一滩水渍，水里倒映出的却不是她的脸。

第二幕是医院病房。父亲坐在床边削苹果，刀锋划过果皮时掉下几片银色碎屑。我盯着那个细节，发现那些碎屑在落地前就消失了。镜头拉近父亲的手腕，那里有道新鲜的伤口，但流出的不是血，而是银液。

第三幕是七岁生日会。母亲端来草莓蛋糕，我伸手去碰却被她轻轻拍开。画面在这里卡顿，反复播放我缩回手的动作。试剂瓶蓝光突然聚焦在蛋糕侧面，我看到奶油里嵌着半枚齿轮。

"闭眼！"

镜化我的吼声炸响时，所有屏幕同时迸发强光。我本能地抬手遮挡，却感觉视网膜里烙下了那些画面。试剂瓶在掌心震动，蓝光标记出三个可疑帧：实验室的水渍、医院的银屑、蛋糕里的齿轮。

"你爸提取的记忆都掺了假。"镜化我靠近了些，我能闻到他身上烧焦的肉味，"真正的事实在银液里。"

地面银液突然翻涌，将我的裤管浸透。寒意顺着小腿往上爬，却在膝盖处转为灼热。金属纹路在那里生长，勾勒出新的血管图案。我低头看见银液在皮肤下游走，像是在修复什么。

"你才是假的。"我对他说，但声音在发抖。

他抬起左手抹过左脸，镜面碎片簌簌掉落。他露出半张血肉模糊的脸，皮肤下能看到齿轮咬合时闪烁的火花。

"你以为站长真是来帮你的？"他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，"你以为那个女人真的是你妹妹？"

我捂住耳朵，试剂瓶在掌心发烫。我想起第一次见到瑶瑶时，她浑身湿漉漉地从镜子里爬出来，眼睛里含着泪光。

"别听他胡说！"瑶瑶的声音突然响起，但我知道她在哪都找不到。

镜化"我"向前迈步，左手镜面映出我体内流动的银液："你以为父亲是被迫的？他自己都成了实验品。"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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