雨丝穿透夜幕,将别庄的飞檐洗得发亮。秦莞坐在梳妆台前,看着铜镜里自己苍白的脸——手臂上的伤口已经包扎好,燕迟的药很管用,只是那道疤痕,恐怕要留很久了。窗外传来脚步声,她回头,看见燕迟端着一碗汤药走进来,青瓷碗在烛光下泛着温润的光。
“沈大人已经到了,账册妥善收好了。”燕迟将药碗放在桌上,目光落在她缠着绷带的手臂上,“药还烫,凉一凉再喝。”秦莞点点头,指尖划过碗沿,“苏先生他……”话未说完,便被燕迟打断:“柳大人已经派人去处理后事了。苏家庄的乡亲们说,苏先生这些年一直在偷偷帮晋王府的旧部翻案,是个硬骨头。”
秦莞端起药碗,温热的药液滑过喉咙,带着一丝苦涩的回甘。她忽然想起苏文渊被银蛇卫围困时,抄起扁担的决绝背影,眼眶微微发热:“他本可以安安稳稳过余生的,却为了一句‘公道’,把命搭了进去。”
燕迟走到窗前,望着院外连绵的雨幕:“这世上总有人信‘公道’二字。就像你父亲,像我母亲,像那些死在晋王府大火里的无名侍卫。”他转过身,目光落在秦莞手中的药碗上,“我们现在做的,就是让这些信公道的人,不至于白死。”
秦莞放下药碗,从怀中取出那本苏文渊留下的账册:“你看这里,魏忠贤不仅私吞军饷,还通过晋王府的渠道,将火器卖给了北狄。”她指着账册上的“北市药材”字样,“这是暗语,指的就是北狄的密使。”
燕迟接过账册,指尖在“北狄”二字上重重一点,眼神冷得像冰:“通敌叛国,这才是足以让他万劫不复的罪证。皇上最忌讳的,就是边患。”他将账册合上,“沈大人已经派人快马加鞭去联络周大人,明日一早,我们就兵分三路——柳大人在朝中串联御史,周大人去查北狄密使的落脚点,我们去会会那位‘玄武’。”
“玄武?”秦莞一愣,“你知道他是谁了?”
燕迟点头,从袖中取出一枚青铜令牌,上面刻着龟蛇交缠的纹样:“这是从银蛇卫尸体上找到的,背面刻着‘镇抚司’三个字。魏忠贤掌管的锦衣卫镇抚司里,有个代号‘玄武’的千户,名叫陆承宇。三年前晋王府失火那晚,他正好在荆州巡查。”
秦莞想起晋王世子日记里写的“舅舅袖中藏着银蛇令牌”,心中一动:“晋王妃的兄长,不就是锦衣卫指挥佥事吗?这个陆承宇,会不会是他的人?”
“不止是。”燕迟冷笑一声,“陆承宇还是魏忠贤的义子。当年晋王府的密道图,就是他亲手交出去的。”他走到书架前,取下一本《荆州舆图》,在桌上铺开,“陆承宇现在应该在城西的广济寺,那里是锦衣卫在荆州的据点。”
雨声里突然传来轻微的叩门声,是管家老周的声音:“世子爷,秦姑娘,柳大人派人送了信来。”燕迟打开门,接过一个油纸包,里面是柳明远的亲笔信。信上字迹潦草,显然是仓促写就:“魏党已察觉动向,三日后早朝将弹劾柳某通敌,需速将账册送京,联合言官反击。另,广济寺有异动,陆承宇似在转移火器,切记小心。”
秦莞看完信,指尖微微发颤:“他们要先下手为强,用通敌的罪名把柳大人扳倒,断我们在朝中的臂膀。”燕迟将信凑到烛火上点燃,灰烬落在青瓷碟里,“三日期限,足够了。”他看向秦莞,眼神锐利如刀,“明日一早,你随沈大人走水路,将账册送进京城,交给吏部尚书周衍之。他是言官领袖,有能力联合百官弹劾魏忠贤。”
秦莞猛地抬头:“那你呢?”
烬雪逢提示您:看后求收藏(同人小说网http://tongren.me),接着再看更方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