深山林间雾气未散,乳白色的寒霭如太玄伪善的谎言般缠绕松枝,晨露顺着针叶滑落,滴在青石板上,发出细碎如骨节轻叩的响。
林霄蹲在临时搭起的草棚前,掌心覆在铁驼子背心,混沌真气如温热的细流渗入其体内——可那缕生机却像风中残烛,每喘一口气,火苗就颤一下,灰烬簌簌落下。
铁驼子的嘴张得老大,喉咙里发出破风箱般的嘶鸣,每声咳嗽都震得胸口血渍蔓延,把那破阵师袍染成暗褐,像干涸的河床。
他枯树根似的手突然抓住林霄手腕,指甲缝里还嵌着分舵废墟里的碎石,硌得林霄掌心发疼:“别……别浪费真气。老子能撑到见你一面,够了。”
林霄喉结动了动,咽下喉头铁锈味的哽咽。
三日前破镇魔塔时,这老阵师把十二枚破灵雷塞进阵眼,炸得整座塔都在晃。
当时他喊“快走”的声音比雷响还大,可自己冲回去拖他时,看见的是他趴在碎砖里,肠子都流出来了,却还死死攥着半本烧焦的《阵道手札》——纸页边缘焦黑卷曲,烫得林霄指尖一缩。
“我一生造阵害人。”铁驼子的拇指蹭过手札封皮,浑浊的眼珠突然亮起来,像枯井底浮起一点星火,“给太玄修困仙阵,困死过七个小家族;布杀魂阵,吸过百条人命……可今日,老子用阵术轰了他们的塔,救了一村人。”他咳出一口黑血,腥臭扑鼻,溅在林霄袖口,黏腻温热,“值了。”
林霄按住他手背。
这双手曾在分舵地窖里画了三天三夜阵图,掌心全是老茧,此刻却凉得像刚从坟里挖出的铁器。
他想起系统说“反派联盟需要各道人才”时自己的嗤笑,可现在望着铁驼子,突然懂了——所谓联盟,不是利用,是这些人明知会死,还愿意把命押在他身上。
“要……要手札吗?”铁驼子往怀里掏,动作急得又呛咳起来,血沫从嘴角溢出,滴在衣襟上,“里面有太玄主峰护山大阵的……破绽。”
林霄按住他手腕:“你留着。等你好了,亲自教我。”
铁驼子笑了,缺牙的嘴漏着风:“小友哄人都不会。”他盯着林霄身后,苏青璃正蹲在五步外,用狐尾卷着药罐,耳尖沾了草屑——那是昨夜守了他半宿的痕迹,草屑还带着她体温的微暖。
老阵师又望向黑面郎,那刀客正把最后一捆干柴码在草棚边,刀鞘上还沾着分舵守卫的血,腥气混着松脂味在风里飘散。
“你们……要好好活着。”
他的手垂了下去。
林霄摸出斩神刀。
刀身嗡鸣,血光在刀背流转,像有脉搏在金属里跳动。
他割下一缕黑发,轻轻放进铁驼子掌心:“你不是恶人,是被奴役的匠魂。”他把老人的手按在胸口,指尖触到那渐渐僵冷的皮肤,“若有来世,我许你一柄不杀人的刀。”
铁驼子的眼皮颤了颤,最后一丝光熄灭前,他望着林霄身后的山雾,轻声道:“好。”
火化的柴堆烧起来时,噼啪声像谁在低语。
苏青璃走过来,狐尾轻轻扫过林霄后背,绒毛拂过衣料的触感像一阵风。
她没说话,只是把温热的掌心贴在他后颈——这是狐族安抚的法子,他上次见她用,还是分舵废墟里他抱着祖骨发抖的时候,那时她的手也是这样,带着狐族特有的暖意。
黑面郎抱来最后一捆松枝,刀鞘磕在石头上发出闷响:“烧完我去埋。”他喉结动了动,“陈七(他化名)这辈子没给人送过行,您说怎么埋,我就怎么埋。”
林霄蹲在火边,看火星子卷着铁驼子的道袍碎片往天上飞,灰烬擦过脸颊,带着灼热的余温。
火光映得他眼眶发红,可他没哭——他想起系统提示里“反派值+200”的金光,想起铁驼子塞给他的手札还揣在怀里,想起更重要的事。
“你们先去收拾行装。”他声音哑着,“半个时辰后出发。”
苏青璃的狐耳动了动,却没多问,只是拽了拽黑面郎的衣袖。
开局系统送我荒古圣体提示您:看后求收藏(同人小说网http://tongren.me),接着再看更方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