被贬下凡 (2-1)

宋小棠扶着廊柱踉跄着踏入仙瑶阁时，月白色的裙摆已被血浸透大半。甫一进门便脱力跪倒在地，溅起的血珠落在光洁的白玉地砖上，像碎开的红梅。

可这时腰间的传讯玉符亮起，幽蓝的光芒映着她苍白的脸，上面写道：“寒玉殿速来。”

“系统，这可咋整啊，果然一下就召见我。”宋小棠眼一闭，将自己小腹中那把匕首拔了出来，血流不止。“嘶……”她倒吸一口冷气，用手拽住布片两端，绕到左臂后面用力一勒。布料深陷进皮肉里，疼得她浑身一哆嗦，额前的碎发都被冷汗濡湿。她不敢松劲，又咬着牙打了个死结，打结时指尖滑了好几次，血和汗混在一起，让那素色的布片变得又黏又沉。

“宿主，你必须赶快赶往寒玉殿，与新男主—你你的师傅沈宴，相遇。”系统在一旁喋喋不休，催促着她完成任务。

“我先换一件衣裳。

宋小棠立在殿外，理了理衣襟上的褶皱，深吸一口气，抬手轻叩那扇冰雕玉琢的殿门。

“进。”

殿内传来一道清冷的声音，像碎冰落进玉盘，简短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。

宋小棠推门而入，殿中寒气扑面而来，让她下意识拢了拢袖。师尊沈砚正坐在殿首的寒玉座上，一袭月白道袍衬得他面容愈发清癯，指尖捻着一枚玉简，目光落在上面，并未抬眼。她敛衽躬身，膝盖微屈，行了个标准的弟子礼，声音清越却带着恭敬：“弟子宋小棠，拜见师傅。”

沈宴尚未应声，旁边的君羽墨却忽然嗤笑一声，那笑声极轻，却像冰棱刮过玉面，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诮。君羽墨目光落在宋小棠身上，掠过她尚未完全恢复血色的脸道：“师傅这是和哪个男人鬼混去了，看样子都虚脱了。”

“羽墨，不得无礼，她是你师傅。”沈砚终于说话了。说完君羽墨就别过身不再看他们了。

沈宴看着眼前站的笔直的少女无奈道“修仙之人，犯下如此过错。以前那些事我从未为难过你，但今天，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！”

“弟子知罪。”她的声音依旧平稳，只是尾音被寒气浸得有些发颤，“青楼污秽之地，弟子将同门送入其中，有违门规，更失仙门气度，任凭师傅处置。”

沈宴先是露出一股不可置信的样子，因为往日每次这样询问指责她，她总是有许多理由反驳。如今竟乖乖承认的过错，还要接受惩罚。

“师尊，你也知道她是修仙之人，之前天天去青楼，被宗主指责你还去替她求情。现在，她可是将宗主之女送去污秽之地，被人糟蹋。现在就算你不惩罚她，宗主也不会饶了她的。”一旁的君羽墨又来添油加醋。

沈宴的声音从殿首传来，没有波澜，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：“你既认了，便按门规处置。”

宋小棠屏息等着，指尖深深掐进掌心。

“即日起，”沈宴顿了顿，目光扫过她单薄的身影，“革去你青云宗内门弟子身份，收回所有法器符箓。且封锁你的灵力。”

她身子微不可察地晃了晃，却依旧叩首：“谢师尊。”

“不止于此。”沈宴的声音冷了几分，“你心性狠戾，已失仙门弟子本分。自今日起，贬你下凡，永世不得踏足青云山半步。”

“永世不得……”宋小棠重复着这几个字，喉咙像被寒玉堵住，发不出完整的音。她猛地抬头，眼中闪过一丝错愕，却在对上沈宴那双无波的眸子时，迅速敛去所有情绪，重新深深叩首，额头抵地的力道比之前更重：“弟子……领命。”

没有哀求，没有质问，甚至连一丝不甘都未曾显露。她知道师尊的决定从不会更改，更何况是自己亲手种下的因。

沈宴挥了挥手，一道灵力卷来，将她腰间代表内门弟子身份的玉牌震碎。玉屑落地的轻响，像在为她的仙途画上句点。

“去吧。”

宋小棠对着殿首行了最后一个弟子礼，然后转身，一步一步走出寒玉殿。殿外的阳光有些刺眼，她却没回头——从踏出这殿门起，她就知道，自己再也回不去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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