雪夜抉择 (2-1)

雪还在下。

张丽群站在窗前，指尖轻轻拂过玻璃上蜿蜒的水痕。消毒水的气味似乎还残留在鼻尖，那是一种挥之不去的记忆——就像她刚刚握在手中的泛黄合同。纸张粗糙的边缘划过她的掌心时，带来一种难以言喻的真实感，仿佛二十年前的迷雾正透过这薄薄的一张纸重新笼罩住她。

“我一直在查。”秋春炫的声音从身后传来，低沉而克制，像落雪无声地堆积在地面。“但蒋家太谨慎了，所有证据都被抹得干干净净。”

她转过身，看向他。他背对着窗外的风雪，整个人隐没在阴影里，只有轮廓被模糊的光线勾勒出来。他的下颌线绷得很紧，像是努力压抑着什么情绪，而指节因为用力握住手机而微微发白。

“你早就知道？”她问，声音平静得连自己都有些惊讶。

“不是全部。”他摇了摇头，目光落在她脸上，带着一丝探究和复杂的情绪，“但我猜到一些。比如，为什么父亲每次提到张家都会避开我的视线；比如，为什么老管家总是在深夜翻看那些旧照片。”

张丽群没有立刻回应。她只是静静地看着他，看着这个男人如何试图用冷静掩饰内心的无助。不知为何，这一刻，她忽然觉得他比任何时候都更加脆弱。

“你知道吗？”她开口，语调轻缓了些许，“小时候，我最讨厌冬天。每当下雪的时候，妈妈总会把我关在房间里，说外面太冷，不安全。可后来我才明白，她不是怕我冻着，而是怕我看到某些不该看的东西。”

秋春炫愣了一下，随即垂下眼帘，低声说道：“你的母亲……是个很聪明的人。”

这句话让张丽群心头一震。她盯着他片刻，然后缓缓走近，将手覆上他的手腕。触碰到的瞬间，她能感觉到他身体轻微的颤动，那种属于人类本能的反应。

“所以呢？”她的声音柔软了几分，却依旧带着试探，“你调查这些，是为了帮我？还是为了你自己？”

他抬起头，直视她的眼睛，眼神中闪过一抹挣扎与坚定交织的光芒。“或许两者都有吧。但更重要的是，我不想再让你一个人扛着所有秘密了。”

窗外的风声骤然加剧，雪花狂乱地拍打着玻璃，发出细碎的响动。就在这一刹那，原本死寂的空间里突然响起一阵刺耳的提示音——是他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。

秋春炫迅速松开她的手，低头查看消息。张丽群注意到，他的眉头几乎是在瞬间皱成了一道深沟，嘴唇抿得更紧了。

“谁发的？”她问道，语气恢复了先前的冷静。

“蒋湘怡。”他说完，把手机递给她看。屏幕上显示的是一段未读录音文件，旁边附着一行简短的文字：**“听完这个，你就明白一切了。”**

两人对视一眼，彼此都从对方的目光中读出了同样的疑问与警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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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先别急着点开。”张丽群伸手按住他的手臂，阻止他进一步操作。她环顾四周，确认房间内没有任何异常后，才继续说道，“这里不安全，我们得换个地方。”

秋春炫点了点头，却没有立即行动。他犹豫了一下，最终还是将手机收进口袋，转而拿起桌上的车钥匙。“楼下等你。”

走出医院大门时，寒风迎面扑来，夹杂着湿冷的雪粒。张丽群拉紧围巾，跟在他身后快步走向停车场。她的脑海里不断回放刚才那段对话，以及他最后那句话——“不想再让你一个人扛着所有秘密”。

这样的承诺听起来温暖，却也让人感到沉重。毕竟，无论多么亲密的关系，都无法完全消除信任危机的可能性。更何况，他们之间的牵绊早已超越了普通的爱情范畴，掺杂了太多家族恩怨、历史纠葛，甚至生死抉择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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