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三章 绿竹猗猗 (3-1)

我听着他这话，看了看站在楼梯道里面拌嘴的俩小孩儿。

幼稚吗？确实很幼稚，小孩儿啊，不就是这样吗？纯粹的情绪，纯粹的脸庞，纯粹的表情。没有被墨点了多久的白纸，总想要张扬的表现自己，彰显自己的“成熟”。

尤靖察觉了我们的目光，向这边看来，看到我和站在一旁的崔昱后，刚才还笑的正欢的小脸这时候又板了起来。看着我们俩的眼神有些闪躲，刚才那股刻意装出来的“豪迈”劲儿消失得无影无踪。

他扯了扯旁边的小男孩的衣角，示意让那个大声说话的“张哥哥”安静点。“张哥哥”正说到兴头上，被打断后一脸不耐烦，结果顺着尤靖的目光看到我们——两个穿着白大褂和病号服的、身高超过一米八的“大人”——站在电梯口看着他们，他嚣张的气焰也像被针戳破的气球，“噗”地一下瘪了，瞬间噤了声，眼神里带上了一点本能的警惕和拘谨。

我有点不理解他们俩为啥一瞅见两个大人就不说话了，那不成是因为那个叫尤靖的小男孩儿当时和我的电梯里面碰见过，想跟我打招呼有点含蓄？

我这么想着就冲他招了招手，像个人机一样对那俩小孩说：“你好你好，”我指了指站在尤靖旁边、此刻显得有些手足无措的“张哥哥”，“那个是你的朋友吗？”

气氛好尴尬，尤靖看着我脚上的拖鞋，愣了一下，又抬起脸来看着我，眼睛里面亮亮的。

他还没说话，站在他旁边的那个小男孩突然往前站了半步，把尤靖挡在身后一点点，梗着脖子，开口问道：“你们怎么啦？看着我们两个干嘛啊？”他的语气冲冲的，因为假装自己很凶的的小脸儿，这时腮帮子鼓鼓的。

“没事，我们就是路过，你们玩儿啊。”我冲他们摆了摆手。没想到那个“张哥哥”如释重负拉着尤靖就往住宅楼的出口跑，俩小孩也不知道哪来的劲跑的那么快，迈着小短腿跑得飞快，一遛烟就消失在门口的光影里。

我看着空荡荡的住宅楼出口，一脸茫然的用手指了指我自己的脸：“我看着很像……坏叔叔吗？”我的心灵有点小小的受伤。我想了想，明明自己无论是在住院前还是住院后都挺招小孩喜欢的，“不吧……”我突然想起来，我旁边还站了一个人，就把视线转向崔昱，“嘶……但我觉得你长的也不像什么坏叔叔啊？”

崔昱的嘴角勾了勾，很轻的笑了：“我当然不是什么坏叔叔，”他很自然的用手搭上我的肩，用手臂虚虚地揽了一下我的肩膀，带着我转身，朝医院那边走去，“应该是怕生人吧。”

我很欣然的接受了这个答案，突然想起来，自己之前很早的一段时间一直在思考——为什么小孩子都很喜欢找大孩子玩，而为什么和小孩子玩的大孩子一般都会被别人说是傻子。

那时候我把这个问题抛给了阿于，他跟我说是因为如果可以跟大孩子玩的很好，那个小孩子会在别的小孩眼里面成为很厉害的英雄人物！多威风！

至于那些骂傻子的混蛋，只是因为他们还是蛋，都还没长大呢。

但是他们都长在温室里面，被催的早熟了，成了畸形的、长（zhang)手长脚的混蛋，就学会了勒索、打人，嚣张的嚷嚷自己长成了只“鸡”，开始啄那些没有长手长脚的蛋，把它们啄得千疮百孔，以其他外表就坏透了的东西吸引别人的注意力，就不容易让饲养员发现那些真正混蛋内里的腥臭腐烂。

……

我不知道他们的内里究竟能烂成什么样子，或许只是那时候他们还小，并没有像阿于说的那样，真的烂透了，可能只是个苗而已。后来……也不知道怎么样了……

等我和崔昱到了医院，他先是把我领回了他的办公室，这有点出乎意料。我记得上回来的时候整个人拘束的不行，根本就没有好好瞧瞧办公室究竟是个什么样儿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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