供奉殿外,风雪初霁,却仍有细碎的雪霰子被朔风卷起,像无数银针扎进暮色。光翎站在殿前最高的那级玉阶上,深青色的狐裘大氅几乎将整个人吞没。衣摆垂到脚踝,边缘滚着极细的雪貂毛,被风一吹便簌簌地颤,像濒死的蝶翅。极北的天穹仍飘着银屑,像云端抖落的旧信。
崖边,光翎一身苍青狐裘,绒毛被风揉得凌乱,却仍掩不住大病初愈的薄脆——肤色比新雪更透,淡青血管若隐若现。他瘦得太厉害,锁骨在交叠的领口处仍显突兀,仿佛那层厚衣不是为他御寒,而是一副温柔的枷锁,要把这副病骨永远囚在温暖里。可他又偏不肯安分,执意要出来,说听雪落的声音能止咳——其实谁都能听出那是谎话,他只是不想让人看见自己咳得喘不过气的狼狈样子。
光翎(五供奉):“咳……咳咳……”
压抑的闷咳从狐裘深处滚出来,像冰层下裂开的细缝。光翎抬手掩唇,指节在寒风里泛着青白,腕骨伶仃得几乎要刺破皮肤。一缕乌发被吹到颊边,沾了雪粒子,转瞬化成水珠滑进领口,激得他又是一阵颤。那长发未束,泼墨似的散在狐裘上,黑得愈发冷,白得愈发脆,像宣纸上未干的墨迹被水晕开,随时会融进这漫天风雪里。
数丈外,夜鸢蹲在雪窝,膝横未出鞘的剑。刚练完“回雪十三式”,吐息成雾,睫毛结霜。闻咳,她倏地起身,膝间脆响,三步并作两步,扶住他肘弯。指尖触到比雪更冷的温度——狐裘再厚也捂不热他。
冰蓝色的裙裾被风掀起,像一尾溯流的鱼。腰间悬着的冰魄幻蝶笛随步伐轻晃,笛身流转着淡蓝的微光,那是她魂力运转的标志——自从光翎病重,她再不敢懈怠,连给他煎药的间隙都要默诵心法。此刻她眉心凝着霜,却在靠近光翎时倏然放软了声音
夜鸢:“师父,回屋吧。”
光翎没回头,只微微侧过脸。狐裘的兜帽滑落半边,露出一段苍白的颈,皮肤下淡青色的血管清晰可见。他笑了一下,眼尾因咳嗽泛着红,像雪里洇开的朱砂
光翎(五供奉):“阿鸢,你瞧这风……像不像极北荒原的?”
夜鸢进屋把暖炉塞到他怀里,顺势握住他另一只垂在身侧的手。那手冷得像她笛上凝的冰,指缝间还沾着方才咳嗽时溅到的血丝。她垂下眼睫,声音轻却执拗
夜鸢:“像也不像。极北的风会刮掉人一层皮,可这里的风有药香,有炭火味,还有……”
她想要说‘还有我’,但怕他斥责她,那一纸木涩的 苦橙味的情绪雨笺终是没有勇气说出
夜鸢:“您若要看,我陪您看。”
她退后半步,右手按剑,左手掐诀,风雪中立地入定。剑意如丝,绕身盘旋,将雪片切成银光。
光翎垂眸——少女发梢结冰,脸颊却因运功泛红,雪里不合时宜的蔷薇。他想起病中恍惚,总听见她在门外练剑,剑锋破空带哭腔,却一招狠过一招,似要把天地劈缝,将他从鬼门关拽回。
光翎(五供奉):“傻孩子。”
他叹息,声音轻得散在风里
光翎(五供奉):“并肩二字,岂是这般简单?”
夜鸢睁眼,雪光映眸,亮得惊人
夜鸢:“那我便练到能与您并肩为止。”
光翎低低地笑,胸腔震动又引得一阵咳。夜鸢忙要替他顺气,却被他反扣住手腕。他指尖在她脉门上点了点,像在试她的魂力流转
光翎(五供奉):“第五层瓶颈了?”
夜鸢:“嗯。”
夜鸢任他探查,另一只手悄悄把狐裘的系带又系紧了些
夜鸢:“再给我三个月,能凝出‘霜魄幻域’。”
光翎抬眼,风雪在他睫毛上积了薄霜,衬得那双眸子愈发幽邃。他忽然伸手,冰凉指腹擦过夜鸢眼尾,沾走一滴不知是被风吹出的还是忍了很久的泪
光翎(五供奉):“傻姑娘,修炼不是为了追上我。”
夜鸢没躲,反而把脸在他掌心蹭了蹭,像只倔强的猫
夜鸢:“可我想和您并肩,不是被护在身后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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