会议室里一片寂静,只有物证袋被传递时发出的轻微摩擦声。每个人都仔细看着那块小小的、却散发着不祥气息的蓝色瓷片。
“传递信息?什么信息?”赵刚沉声问,粗壮的指关节捏得发白。
“也许是他的‘作品’签名,”一个温和的声音响起。说话的是叶瑞安,他坐在林溪旁边,穿着合身的浅灰色毛衫,鼻梁上架着无框眼镜,气质温文尔雅。作为队里的犯罪心理顾问,他此刻的眼神却异常锐利。“也可能是他构建某个‘图景’的一部分。受害者是他的‘材料’,而拼图碎片,是他完成这幅扭曲‘作品’的标记。他在展示,在宣告,甚至可能……在期待有人能看懂他的‘艺术’。”他的声音带着一种洞悉人性的冰冷分析感,让在场的人心头都蒙上一层寒意。
“疯子!”张谨毛低声骂了一句。
范天明深吸一口气,压下心头的烦躁:“不管他是什么,必须尽快把他揪出来!这种手法,这种挑衅,意味着他极可能再次作案!菜菜,集中力量排查那碎片的来源,小众定制、艺术品市场、陶艺工作室,任何可能的渠道!小安子,带人再筛一遍两名死者过去半年的所有活动轨迹,找交叉点,哪怕是擦肩而过!大猫、刚子,跟我去现场再走一遍,看看有没有遗漏的死角!叶顾问,麻烦你根据现有信息,尽可能完善凶手的心理画像,越详细越好!”
“明白!”众人齐声应道。
会议结束,人群散去。范天明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,目光下意识地投向林溪。她已经收拾好东西,正安静地站起身,准备离开。
“林溪,”范天明叫住她,声音不自觉地放低了些,“辛苦了。”
林溪的脚步顿了一下,没有回头,只是极轻微地点了下头,算作回应,然后径直走出了会议室。那背影,挺直却单薄,像一株风雪中沉默的竹子。
范天明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口,眼神复杂。他走到窗边,看着楼下。不一会儿,林溪那辆白色的车驶出了市局大门。范天明立刻转身,抓起桌上的车钥匙,对还在整理资料的张国安匆匆丢下一句:“我出去一下!”便大步流星地冲出了会议室。
楼下,范天明发动了自己的黑色SUV,不远不近地跟上了林溪的车。他知道这很傻,甚至有点逾矩,但他控制不住。尤其是昨晚在解剖室窗外,看着她独自一人面对那些冰冷残酷的尸块,直到深夜灯光熄灭。他需要确认她安全到家,才能稍稍安心。两年来,这几乎成了他一种无声的习惯和沉重的慰藉。
林溪的车驶入小区,停稳。范天明在小区外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停下车,熄了火。他看着林溪下车,走进单元门,身影消失。几分钟后,七楼那个熟悉的窗户亮起了暖黄色的灯光。
范天明靠在椅背上,长长地、无声地吁出一口气。紧绷了一天的神经似乎才稍稍松懈下来,随之而来的是更深沉的疲惫。他摸出烟盒,抽出一支叼在嘴里,却迟迟没有点燃——他想起李哲瀚从不抽烟,林溪也最讨厌烟味。最终,他只是烦躁地把烟揉了,扔回储物格。
手机震动了一下,是叶瑞安发来的:“在楼下?”
范天明苦笑了一下,没回复。他知道叶瑞安懂。
楼上,温暖的灯光下,林溪并没有立刻休息。她换了家居服,走到阳台。那几盆绿植在灯光下舒展着枝叶。她拿起喷壶,重复着昨夜的动作。水珠洒落,晶莹剔透。
做完这一切,她回到客厅,目光落在茶几上。那里,放着一个干净的白色纸杯,杯口还微微冒着热气——是她早上到办公室时,不知何时出现在她桌上的豆浆。
她走过去,拿起纸杯。温热的触感透过纸壁传到手心。她低头,看着杯子里乳白色的液体,眼神晦暗不明。站了足足一分钟,她最终没有喝,只是将杯子轻轻放回了原处。杯底接触桌面,发出轻微的一声“嗒”。
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,清晰得有些刺耳。她转身,走进了卧室,关上了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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