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章 (5-1)

那一点代表人类最后挣扎的微光，熄灭得如此轻易，如此彻底。仿佛整个世界都屏住了呼吸，只为聆听那一声轻微的“噗嗤”——那是希望被捏碎的声音。

时间，在这凝固的、粘稠的灼热里，似乎也失去了意义。只有恐惧，像冰冷又滚烫的毒蛇，顺着每个人的脊椎疯狂上蹿。

“嗬……嗬嗬……” 趟子手老赵的惨叫早已变成了非人的、喉咙被粘液堵塞的抽气声。他那只被深褐色粘稠物侵蚀的手臂，此刻已经完全失去了人手的形态。皮肤彻底消失，或者更准确地说，是“融化”进了那层不断增殖、蠕动、闪烁着油腻暗光的胶质层中。暴露在外的，是无数条粗如手指、彼此纠缠、疯狂搏动的黑色“筋络”！它们不再是埋在皮下的脉络，而是活生生地暴露在空气中，像一团被强行从地底扯出的、吸饱了腐败汁液的巨大树根，正贪婪地汲取着老赵残存的生命力。他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，眼窝深陷，脸颊塌陷，唯有那只异变的“手臂”在膨胀、搏动，散发出更加浓烈的甜腥恶臭。

而那几个完成了初步“蜕皮”的趟子手，动作已然从僵硬迟滞，变得……流畅起来。一种非人的、带着节肢动物般精准而诡异的流畅。他们的关节依旧以违反常理的角度扭曲着，支撑着身体做出正常人无法完成的动作——四肢着地，脊椎高高弓起，头颅低垂，深褐色的“膜”覆盖全身，在灼热的阳光下反射着令人作呕的油光。皮肤下暴起的黑色脉络清晰可见，如同无数条毒虫在皮下高速穿行，发出细微却密集的“沙沙”声。他们的脸孔被那层粘腻的膜覆盖，五官模糊，只剩下两个深不见底的黑窟窿，死死“盯”着尚未完全异变的活人。

“嘶嘎——！” 其中一个蜕皮者发出一声尖锐的、如同金属摩擦玻璃的嘶鸣，猛地弹射而起！它扑向那个刚才还举着单刀、步步后退的年轻趟子手！

“不！！” 年轻趟子手肝胆俱裂，下意识地将单刀狠狠劈下！

铛！

刀锋砍在蜕皮者弓起的、覆盖着深褐色硬膜的肩膀上，竟发出金铁交鸣之声！火星四溅！刀刃只浅浅地嵌入那层膜不到半寸，就被一股滑腻坚韧的力量死死夹住！蜕皮者似乎毫无痛觉，它那只同样覆盖着膜、指节扭曲反折的手爪，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和角度，闪电般抓住了趟子手握刀的手腕！

“啊——！” 凄厉的惨叫响起。

不是被捏碎的痛苦，而是另一种更令人毛骨悚然的变化！被抓住的手腕处，那层深褐色的膜如同活水般，瞬间顺着趟子手的皮肤蔓延上去！同时，一股冰冷刺骨、带着强烈腐蚀性的“寒意”顺着接触点疯狂涌入！年轻趟子手裸露的手臂皮肤，以那只被抓住的手腕为中心，肉眼可见地失去血色，变得灰败、干瘪、布满蛛网般的黑色裂纹。更可怕的是，他手臂上的汗毛根根倒竖，毛孔中瞬间渗出大股大股浑浊粘腻、带着深褐色絮状物的汗液！这些汗液迅速凝结，覆盖皮肤，形成新的、正在“生长”的膜！

他正在被同化！被强行拖入那深褐色的、蠕动的噩梦之中！

“结阵！守住！用兵器！砍它们的关节！眼睛！” 雷万钧目眦欲裂，咆哮着挥动手中沉重的九环大刀，刀光如匹练，带着千钧之力，狠狠斩向扑向他的一个蜕皮者！

这位总镖头一身横练功夫，膂力惊人。这一刀含怒而发，气势惊人！刀锋撕裂灼热的空气，发出沉闷的呼啸！

“噗！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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