处理好了

江砚就那样站着，微微低着头，垂下的视线落在我专注的侧脸上。他什么也没说，但那股目光沉甸甸的，带着一种无声的、滚烫的审视，穿透空气，几乎要将我覆盖在他西装上的手背灼穿。我的脊背不由自主地绷得更紧，耳根似乎在这无声的注视下悄悄升温。

就在这屏息般的几秒钟里，舞台后方那块巨大的屏幕，弹幕的画风骤然突变。

起初只是零星的：

“哇哦！林经纪动作好快！”

“这反应速度！不愧是王牌经纪人！”

“蹲下去的样子好帅！斯哈斯哈！”

紧接着，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湖面，涟漪迅速扩大、激荡，汇聚成汹涌的狂潮：

“等等！这个视角！这个姿势！！”

“啊啊啊啊啊！我看到了什么！哥哥蹲下去给影帝擦衣服！”

“天呐天呐！这个角度！影帝看经纪人的眼神！！！”

“宠！太宠了！！！林哥擦西装的动作好温柔啊！！”

“谁懂啊！影帝那个低头注视的眼神！绝了！”

“他故意的吧！绝对是故意的！影帝你手抖得太刻意了！”

“磕到了磕到了！‘江林尽染’是真的！！！（破音）”

“民政局呢？给我搬过来！就现在！！！”

无数粉红色的“啊啊啊”和感叹号疯狂刷屏，夹杂着“江林尽染”（江砚x林予安）的CP名号，瞬间将屏幕彻底淹没，几乎看不见江砚的脸。后台导播显然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弹幕海啸惊到了，画面切得有些慌乱，镜头在我蹲下的身影和江砚带着复杂神情的脸上来回切换。

就在这弹幕彻底失控、现场气氛也因大屏幕的异动而微微骚动的顶点，就在我集中精神处理最后一点顽固水痕的瞬间——

一只微凉的手指，带着一种近乎随意的、漫不经心的姿态，轻轻蹭过了我的后颈。

那触感来得毫无征兆，像一片冰冷的羽毛，又像一道细微的电流，猝不及防地沿着脊椎猛地窜下。我全身的肌肉在那一刹那骤然僵硬，血液似乎都凝固了。按压着西装的手帕猛地停住动作。

头顶上方，传来一声极轻、极低的笑。那笑声贴着我的头皮钻进耳朵里，带着一丝慵懒的磁性，还有……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、得逞般的愉悦。

“好了，哥。” 江砚的声音响起，恢复了惯常的温和清朗，仿佛刚才那一下触碰和那声轻笑都只是我的幻觉。他甚至还伸出手，极其自然地、轻轻扶了一下我的胳膊肘，示意我起来。

我几乎是凭借着刻入骨髓的职业本能才控制住自己没有当场跳开。猛地站起身，动作快得甚至有些踉跄。膝盖因为刚才的姿势传来一阵酸麻感，但我完全顾不上。脸上竭力维持着平静无波的经纪人面具，迅速将那块沾了水渍的手帕攥紧收进口袋，仿佛要捏碎什么烫手的证据。视线快速扫过江砚的脸，他正对着镜头露出一个毫无破绽的、属于新晋影帝的谦逊微笑，眼神清澈坦荡，仿佛刚才那场小小的意外和随之而来的弹幕狂欢都与他无关。

只有我自己知道，心脏在胸腔里像失控的重锤，疯狂地擂动着，撞击着肋骨，几乎要破膛而出。后颈那块被他指尖蹭过的皮肤，残留的异样触感挥之不去，火烧火燎，烫得惊人。

“处理好了，没事。” 我对着江砚，也对着镜头和主持人，言简意赅地交代了一句，声音绷得有些发紧。不等任何人再说什么，立刻转身，脚步迅疾却尽量不显慌乱地退回了舞台侧边的阴影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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