希望如同毒藤蔓,瞬间缠绕住他濒临崩溃的心神。
“代价呢?”沈翊从牙缝里挤出嘶哑的声音,汗水顺着额角滑落,滴在冰冷的金砖地面上。他太清楚,这世上绝没有无缘无故的施舍,尤其来自眼前这个心思深沉的储君。
萧凛笑了,那笑容在殿内柔和的光线下,竟显出一种近乎温润的错觉,然而那双深眸里,却只有一片冰封的算计。
“代价?”他向前微微倾身,温热的呼吸再次拂过沈翊惨白的脸颊,声音压得极低,带着一种恶魔般的低语,“你的命,本就是孤三年前捡回来的。如今,不过是物归原主。”
他直起身,目光恢复了疏离的威仪,清晰地吐出最后一句,如同最终的审判:
“从今日起,你不再是‘雪鹄’,你只是沈翊,东宫侍卫沈翊。你的刀锋,只能为孤而亮。你的生死,只在孤一念之间。”
“选吧。”
冰冷的话语砸落,如同沉重的枷锁,在空旷的寝殿里回荡。
沈翊靠在冰冷的门框上,身体因寒毒和巨大的心理冲击而无法抑制地颤抖着,每一次细微的痉挛都牵扯着四肢百骸的剧痛。汗水浸湿了鬓角,一缕缕黑发黏在苍白的额际,狼狈不堪。诏狱七十二道酷刑的恐怖传说,与“牵机引”缓解之药带来的微弱希望,如同两条冰冷的毒蛇,在他混乱的脑海中疯狂撕咬、绞缠。
面具早已摘下,那张年轻却写满风霜与挣扎的脸暴露在清晏殿柔和的光线下,清晰地映在萧凛深不见底的眼眸中。那双属于杀手的、本该冰冷锐利的眼睛,此刻只剩下被剧痛和抉择逼到悬崖边缘的惊惶与……一丝濒临崩溃的脆弱。
萧凛只是静静地看着,如同高高在上的神祇俯瞰着挣扎的蝼蚁。他负手而立,月白色的袍袖垂落,姿态从容,耐心地等待着猎物最终的屈服。寝殿内只有角落香炉里炭火偶尔的噼啪声,以及沈翊压抑到极致的、破碎的喘息声。
时间仿佛被拉长,每一息都沉重得令人窒息。
终于,沈翊死死咬住的下唇松开,一道鲜红的血痕蜿蜒而下,滴落在他玄色的衣襟上,迅速洇开一小片暗色。他猛地抬起头,眼中所有的挣扎、痛苦、不甘,最终都被一种近乎绝望的灰败所取代。那是一种认命,一种在绝对力量碾压下、为求一线生机而不得不低头的屈辱。
他看着萧凛,喉咙剧烈地滚动了一下,用尽全身残余的力气,从齿缝里挤出几个破碎不堪、却清晰无比的字:
“我……选……第二条路。”
每一个字,都像是从心尖上剜下来的肉。
萧凛眼中那冰封的算计,在听到这句话的瞬间,似乎极其细微地融化了一丝,快得让人无法捕捉。他脸上没有任何意外的表情,仿佛这结果早在他预料之中。他微微颔首,语气平淡无波,仿佛只是在处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:
“很好。”
他不再看沈翊,转身走向殿内深处那张宽大的紫檀木书案。案上堆着奏章文书,旁边一个不起眼的角落,放着一个约莫巴掌大的、通体漆黑的乌木小盒。
萧凛拿起那个小盒,动作随意地打开。里面没有机关,没有夹层,只静静躺着一枚龙眼大小的蜡丸。蜡丸呈暗红色,表面光滑,散发着一股极其微弱的、混合着辛辣与清苦的药味。
他拈起蜡丸,转身,随手朝沈翊的方向一抛。
暗红色的蜡丸在空中划过一道短促的弧线,带着一股令人心悸的药味,精准地落向沈翊脚前冰冷光滑的金砖地面。
沈翊的目光死死追随着那枚蜡丸,如同溺水者盯着唯一的浮木。就在蜡丸即将落地的瞬间,他几乎是凭借着身体的本能,不顾体内肆虐的剧痛,猛地向前扑跌了一步,伸出颤抖的手,险之又险地在蜡丸触地前将其抄入掌心!
蜡丸入手,冰凉坚硬。那微弱的药味透过蜡壳钻入鼻腔,却像是一剂强心针,瞬间点燃了他濒临熄灭的求生意志。他甚至来不及细看,手指用力,咔嚓一声脆响,轻易地捏碎了外面那层脆弱的蜡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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