空荡的别墅

晨光刺破窗帘时，陈白云是被手机的震动惊醒的。他习惯性地往身边摸了摸，只触到一片冰凉的床单——陈楚默不在。

心里猛地一空，他抓过手机，屏幕上躺着一条未读消息，发信人是哥哥。

指尖颤抖着点开，每一个字都像冰锥扎进眼里：

“白云，我死了。”

陈白云的呼吸瞬间停滞，手机“啪”地砸在床单上。他连滚带爬地从床上下来，赤脚踩在地板上，冰凉的触感却抵不过心里的寒意。他冲进书房，冲进画室，冲进二楼的泳池——所有陈楚默可能待着的地方，都空无一人。

别墅太大了，大到回声都带着空旷。他捡起地上的手机，强迫自己把剩下的文字看完：

“我不是一个好哥哥。抑郁症的人活不长的。你要的新手机、新别墅、新游泳池买了，所有的愿望都实现了。好好考试，不要因为一个废物耽误你自己。你想当漫画家，以后就能制作动画和动漫了，多好。”

“所以我只陪了你十年。10年之后，时间到了。下辈子当然不会做你的哥哥，因为这样太对不起你了。等我学会做好哥哥的时候，再继续陪你。”

“我是不会告诉你火化场地址的，怕你做噩梦。”

最后一个字落下时，陈白云的眼泪砸在屏幕上，晕开一片模糊的水痕。他想起哥哥总说“你开心就好”，想起支付宝只剩200块时他轻描淡写的样子，想起泳池里那个温柔的吻——原来那些温柔背后，藏着这么重的绝望。

“谁要你买这些东西！”他对着空荡的房间嘶吼，声音嘶哑，“我要的不是别墅和手机，是你啊！”

他跌坐在画室的地板上，手边是昨天没画完的画——画的是两个坐在泳池边的身影，一黑一白。颜料还没干，黑色的衬衫领口那里，被眼泪砸出了个深色的圆点。

“你就是最好的哥哥啊……”陈白云抱着膝盖，肩膀剧烈地颤抖，“是我不好，我没早点告诉你……”

他想起自己总乱发脾气，想起自己从没问过哥哥“今天开心吗”，想起哥哥梦呓时他只是偷偷盖被——原来最不称职的不是哥哥，是他这个只会索取的弟弟。

窗外的蝉鸣还在响，阳光把泳池的水照得发亮，可别墅里的每一个角落，都冷得像冰。陈白云攥着手机，指节发白，他忽然想起哥哥说过“不会告诉你火化场地址”，可他知道，哥哥一定藏了线索——在那本写了一半的小说里，在那首没唱完的歌里，在他画稿的夹层里。

他要找到哥哥，哪怕只有最后一句“对不起”，他也要亲口说给他听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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