推车撞上桌角时,橡胶桶里荡起的血水泼湿了她的裤脚。林晚动作一顿,那暗红迅速渗进洗得发白的蓝色工装布料里,像一朵不祥的墨迹晕开。
她没立刻去擦。凌晨一点的写字楼静得如同巨大的棺椁,只有中央空调发出低沉而单调的嗡鸣,像是某种垂死的叹息。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、灰尘,还有……一丝若有若无的铁锈味儿。这味道她太熟悉了,熟悉到胃壁本能地抽搐了一下。三个月前那场铺天盖地的血腥,似乎从未真正散去。
林晚攥紧了手中湿漉漉的拖把杆,指节绷得发白。目光顺着水桶边缘淌下的那道蜿蜒湿痕,一点点,极其缓慢地向前移动。湿痕尽头,消失在市场部副总监李伟那张巨大、昂贵的红木办公桌下。桌面堆着杂乱的文件,桌下那片阴影,浓得化不开。
她深吸一口气,那冰冷的空气带着消毒水和铁腥味直刺肺腑。她慢慢弯下腰,动作僵硬得像一具生锈的提线木偶。视线探入那片浓重的黑暗。
首先闯入视线的,是一只歪斜的黑色男士皮鞋,鞋尖朝着天花板,鞋底沾着一点干涸的泥。顺着笔挺的西裤裤管往上……林晚的呼吸骤然停止。
李伟侧躺在那里,西装外套还算整齐,但里面的白衬衫领口已被暗红浸透了一大片,粘腻地贴在皮肤上。他的头以一个极其不自然的角度扭向桌肚深处,后颈处,一道深而整齐的切口赫然在目,皮肉狰狞地翻卷着,几乎切断了大半的脖子。粘稠的血液浸透了他昂贵的羊毛地毯,形成一滩不断扩大的、深色的湖泊
嗡——
林晚脑子里那根紧绷了三个月的弦,终于在这一刻,彻底崩断了。眼前瞬间一片漆黑,无数尖锐的光斑在视网膜上疯狂跳动、炸裂。剧烈的耳鸣像是尖锐的汽笛,瞬间淹没了空调的嗡鸣,整个世界只剩下那震耳欲聋的“嗡嗡”声。
她踉跄着后退一步,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金属文件柜上,发出“哐当”一声闷响。冰冷的触感透过薄薄的工装刺入脊背,却丝毫无法压下那股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的寒意和眩晕
七。第七个了。
那个只存在于深夜公司内部的幽灵,那个被称为“夜巡者”的连环杀手,又出手了。就在她刚刚拖过、擦过的地方。就在她以为那场噩梦已经随着时间推移而逐渐淡去的时候。
三个月前的那个雨夜,也是这样的味道,这样的死寂。她躲在那个狭小、散发着霉味和清洁剂气味的储物柜里,死死捂住自己的嘴,透过门板上那道细微的缝隙,亲眼看着那个穿着考究西装的背影——市场部的王总监——像个破布口袋一样倒下去,后颈喷出的温热液体甚至溅到了柜门缝隙上。她听着那沉重的脚步声不紧不慢地踱过走廊,听着楼下隐约传来的警笛声由远及近……恐惧像冰冷的海水,将她彻底淹没,连尖叫的力气都被抽干。
那一次,她是唯一的活口。
“林晚?林晚!” 急促而杂乱的脚步声伴随着强光手电筒刺目的光柱,猛地撕裂了这片死寂的黑暗。两名穿着制服的保安冲了过来,脸色煞白,手电光慌乱地在李伟的尸体和林晚惨白的脸上来回扫射。
“天啊!又…又……”其中一个年轻点的保安声音抖得不成样子,腿一软,差点瘫坐下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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