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和谐音 (4-1)

宁悦盯着电脑屏幕，眼睛酸涩得几乎要流泪。已经晚上十一点，艺术节的策划方案还是没能定稿。她揉了揉太阳穴，屏幕上"节目流程安排"几个字开始模糊成一片。

手机突然震动起来，是林小满的信息：【还在学生会？明天要交的数学作业写完了吗？】

宁悦这才想起还有数学作业这回事。她懊恼地抓了抓头发，回复：【完了，完全忘了。现在回去写。】

关上电脑，宁悦收拾好资料准备离开。推开学生会办公室的门，走廊上一片漆黑，只有尽头的音乐教室还亮着灯。隐约的钢琴声飘过来，是那首熟悉的忧伤旋律。

宁悦鬼使神差地朝音乐教室走去。透过门上的玻璃窗，她看到程阳一个人坐在钢琴前，修长的手指在黑白琴键上跃动。他的侧脸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清晰，眉头微蹙，全神贯注。

正当宁悦犹豫要不要进去打招呼时，程阳的手机突然响了。琴声戛然而止。程阳看了一眼来电显示，表情瞬间变得阴沉。

"我说过不要在上课时间打来。"程阳接起电话，声音压得很低，但语气里的冰冷让门外的宁悦都不由得一颤。

电话那头传来模糊的男声，语速很快，似乎在质问什么。

"我的事不用你管。"程阳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琴键，发出一串不和谐的音符，"转学不代表我会改变主意。"

宁悦意识到自己正在偷听，正准备悄悄离开，却听到程阳突然提高了声音："不可能！我绝不会放弃钢琴！"

这句话几乎是吼出来的，在空荡的走廊上回响。宁悦愣住了，她从没见过程阳如此激动的样子。

电话那头又说了什么，程阳的肩线明显垮了下来："随便你怎么说。我不会参加任何比赛，就这样。"

通话结束，程阳把手机扔到一旁，双手重重地砸在琴键上，发出一声刺耳的不和谐音。他低下头，前额的碎发垂下来遮住了眼睛，整个人像一张绷到极限的弓。

宁悦屏住呼吸，不确定是否应该现在进去。就在这时，程阳突然抬起头，直直地看向门口——他发现了她。

四目相对，宁悦尴尬得想找个地缝钻进去。她硬着头皮推开门："抱歉，我不是故意偷听......"

程阳迅速恢复了平常的表情，仿佛刚才的失控从未发生过："这么晚还在学校？"

"艺术节方案没做完。"宁悦晃了晃手里的文件夹，决定不提刚才听到的内容，"你呢？每天都练琴到这么晚？"

程阳轻轻合上琴盖："宿舍太吵，这里清净。"

宁悦注意到他左手手腕上的疤痕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明显，像是被什么锋利物品划伤的旧痕。她想起林小满说的"打架斗殴"传闻，但眼前的程阳怎么看都不像会主动惹事的人。

"艺术节准备得怎么样了？"程阳突然问道。

"一团糟。"宁悦叹了口气，"节目安排、场地布置、设备调试......问题太多了。"

程阳沉默了一会儿："需要帮忙吗？"

宁悦惊讶地看着他："你会帮忙？"

"反正晚上也没事。"程阳耸耸肩，"就当报答你帮我适应新环境。"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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