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章 车辙鉴定 (2-1)

市立医院走廊的紫外线灯管在裴雪嶙眼中跳动如频闪的警灯。

凌晨五点十九分，他盯着且棠急诊病历上「妊娠34周合并急性药物代谢异常」的诊断，右手残肢断面传来阵阵幻痛。病历夹里还夹着那片从且棠手中接过的滤膜——在医用蓝光照射下，焦痕显现出更清晰的车辙纹路。

"右后轮磨损特征。"技术科同事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，"与药监局副局长公务车完全匹配，但2014年火灾当晚他的公务车在维修厂..."

且汀凇突然从急诊室冲出来，白大褂下摆沾着且棠羊水的荧光痕迹。裴雪嶙注意到他左肩的植入装置正在高频率震动，将周围监护仪的波形都干扰成锯齿状。

"姐姐的血清检测。"且汀凇将平板电脑塞过来，屏幕上的色谱图如暴风雨中的海面，"QT-7浓度是正常孕妇的17倍。"

裴雪嶙的残肢触碰屏幕时，平板突然跳转到另一个界面——2014年松涛别苑停车记录，显示火灾当晚有辆挂着临时通行证的冷链运输车。放大照片后，轮胎花纹与滤膜上的车辙完全一致。

"副局长妻弟的医药运输公司。"且汀凇的指甲在屏幕上刮出刺耳声响，"冷链车实际运送的是..."

急诊室的门突然打开。主治医师摘下口罩时，裴雪嶙闻到了熟悉的苦杏仁味——与且汀凇药柜里那瓶标着「丙二醇溶剂」的蓝盖瓶子相同。

"暂时稳定了。"医生额头有细密的汗珠，"但胎儿出现QT间期延长，需要..."

且汀凇突然抢过医嘱本。他快速翻阅的动作像个失控的自动翻页机，最终停在某页注射记录上——地塞米松磷酸钠的批号与药监局上月抽检的劣质药品相同。

"这是谋杀。"且汀凇的声音很轻，但每个字都像手术刀般锋利，"用诱发早产的药物掩盖QT-7代谢异常。"

裴雪嶙的警官证掉在地上。内页夹着的现场照片散落出来——2014年火灾现场的冷链车残骸旁，有个未被烧尽的药品包装盒，批号与眼前医嘱本上的完全一致。当他弯腰去捡时，且汀凇的膝盖重重撞在他肩胛骨上，两人视线在咫尺之间交汇。

"你当年追查过这个批号。"且汀凇的呼吸喷在他唇边，"所以才被..."

裴雪嶙的残肢突然剧烈抽搐。记忆碎片如锋利的玻璃渣扎进脑海——五年前他完整的右手握着那个包装盒，身后传来冷链车引擎重启的声音，然后是轮胎碾过积水的溅响。等他在医院醒来时，右手无名指和小指已经成了病理科的标本。

"需要生物样本比对。"裴雪嶙将滤膜装进证物袋，"你姐姐的羊水..."

且汀凇的拳头砸在他耳边的墙上。这个向来克制的人此刻眼眶通红，左肩疤痕渗出液将白大褂染出孔雀蓝的斑点。当护士推着且棠的病床经过时，两人同时看到她在平板电脑上敲出的摩尔斯电码：

【车库通风口改建 坐标23.7N 116.8E】

"沧烽的加密方式。"裴雪嶙下意识摸向残缺的右手，那里本该有无名指上的婚戒，"他最后一次联络..."

且汀凇突然扯开他的衬衫领口。这个突如其来的动作让护士发出小声惊叫，但裴雪嶙立刻明白了对方意图——他锁骨下方的陈旧烧伤疤，在紫外线灯下正显现出与滤膜车辙相同的纹路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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