桑花信笺连成的金线刚没入云层,纸坊地面突然裂开细密的纹路,露出底下层叠的桑皮纸——每张纸上都印着不同时期的田垄图,新纸与旧纸的边缘以桑枝汁粘合,在青砖地面拼出片流动的虚拟桑田。李雪脚边的纹路里渗出清水,倒映出空中信路延伸的方向,恰好与沈砚之手机屏幕上新跳出来的坐标重合:N37°,E85°。
“是塔克拉玛干边缘的老桑园。”沈砚之指尖划过屏幕上的卫星影像,那些呈网格状分布的沙生桑树,枝干走势竟与纸坊藤蔓的纹路完全一致,“县志里记过,1927年有批驼队在那儿种过桑树,说是为了给信鸽做标记。”话音未落,小赵拓印铜板的墨池突然翻涌,池底的刻度开始反向转动,转出行褪色的毛笔字:“桑田每三十年换次坐标,以井为轴,以花为针”。
扎羊角辫的小姑娘突然举着泥章往地上按,泥印落在桑田图的某株桑树下,地面竟微微下陷,露出个嵌在砖缝里的铜环。李雪伸手去拉,铜环带着锁链扯出只巴掌大的木盒,盒盖内侧贴着张泛黄的桑皮纸,上面用朱砂画着三枚重叠的邮戳:最底层是1927年的驼队戳,中间是1956年的勘探队戳,最上层是枚空白戳,边缘留着与她掌心邮戳吻合的缺口。
“空白戳要拓新印。”孩子们突然齐声喊起来,他们举着的泥章不知何时都沾了墨,往木盒旁的青砖上盖出片小小的泥印,每个印子里都浮着粒芝麻大的桑籽。李雪将掌心邮戳按在空白处,金粉顺着指缝渗进纸里,空白戳上渐渐显出纹路——那是朵含苞的桑花,花萼处刻着行极小的数字:“7.3刻,水漫第三垄”。
沈砚之的手机突然收到阿米尔发来的照片:井边的桑树枝桠上,停着只翅膀带金粉的信鸽,鸽腿上绑着卷桑皮纸,纸上的田垄图正随着鸽哨声慢慢展开。“铜匣里的信全是坐标!”阿米尔的语音带着风声,“我数了,正好三十封,每封对应一年的桑田位置……”话没说完,纸坊的桑田图突然泛起涟漪,所有田垄开始沿着金线移动,像幅正在被重新编织的锦缎。
小赵发现那些移动的桑树下,都露出了微型的井架泥印,与孩子们泥章上的齿痕严丝合缝。他试着将铜板按在泥印上,铜板突然发烫,在砖面烫出个齿轮状的凹槽,凹槽里渗出的墨汁迅速凝成个“田”字。此时屋顶的金光突然变浓,将空中残留的信笺碎片聚成只巨大的桑叶罗盘,指针正指向西北方,针尖滴落的金粉在地上积成条细线,与木盒里扯出的锁链完全重合。
李雪打开木盒底层,里面铺着层干燥的桑花瓣,花瓣间藏着块半透明的羊角印章,印面刻着片桑叶,叶脉里嵌着细小的铜珠。她将印章往空白邮戳上盖,铜珠突然滚动起来,在印泥上压出串密码般的点痕——与沈砚之刚破译出的卫星坐标分毫不差。“罗盘动了!”孩子们指着屋顶,桑叶指针开始顺时针旋转,针尖扫过的地方,空中浮现出无数正在书写的手:有人用桑枝在沙地上画井,有人用指甲在树皮上刻花,有人用墨汁在信纸上标坐标……
阿米尔的视频通话突然接入,屏幕里的他正站在片刚泛绿的桑田边,手里举着铜匣里最厚的那封信。“这封没有坐标,只有幅画。”他将信纸对着镜头,上面画着个正在拼图的孩子,拼图的最后一块是枚带缺口的邮戳,“画下面写着‘桑田尽头,井即是纸’。”话音刚落,纸坊地面的桑田图突然全部竖起,像被风吹动的书页,露出背面密密麻麻的邮戳印记——每个印记里都嵌着粒正在发芽的桑籽。
李雪掌心的邮戳突然飞离,与空中的桑叶罗盘重合,金光大盛间,所有桑籽同时破土,在砖缝里长出细嫩的枝条,枝条上的新叶慢慢展开,叶面上浮现出清晰的路线图。最前面那片叶子的叶柄处,缠着根极细的金线,线头系着半片新鲜的桑花瓣,花瓣上的露水正凝成行字:“已到第三垄,等你拓印新邮戳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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