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想说再见5 (2-1)

就在李嘉文听着陈茗轩介绍之际，突然，他的屁股被重重拍了一下。他一惊，转过身去，却没有看见人。前方只有一个约莫五六岁的小男孩坐在走廊的椅子上，正定定地看着他。

李嘉文想，刚刚可能只是孩子的恶作剧而已。但是，小男孩的眼神令李嘉文有些捉摸不透。

“怎么了？”陈茗轩问。

“没事。”

李嘉文摇摇头，和陈茗轩准备继续往前走。就在这时，身后传来撞击声，李嘉文几人连忙回过头去，只见那小男孩竟然拿自己的头猛烈地撞玻璃窗，李嘉文再次惊愣住了。

幸好旁边的护士和医生反应快，迅速跑过来将小男孩给抬进了病房，尖叫声很快也平息了下来。

李嘉文的不适感快要冲破胸膛，他的心口剧烈起伏着，陈茗轩的呼唤仿佛也没有听到，李嘉文冲到小男孩刚才站过的地方，那扇玻璃窗下，用粉笔写着一行字，“我来错这个世界”。

刹那间，李嘉文感觉自己的心像是被一记重拳狠狠击中。

走廊尽头的长椅上，李嘉文终于慢慢平息了下来，陈茗轩走过来，递给他一杯咖啡。

“谢谢陈教授。”

“是因为那个在墙上写字的小孩？”

李嘉文看了看陈茗轩，没有说话。

“我来错这个世界，这句话看起来有点伤感。”陈茗轩停顿了一下，又道，“你有过这样的想法吗？”

“我母亲去世之后，这个问题困扰了我很长时间，我一直觉得自己就不应该来到这个世界上。可后来长大了就明白了，一个孩子来不来这个世界，不是他能决定的，也不是他能选择的，如果没有选择，就应该没有对错。我以为自己已经接受这个事实，可刚刚那个小孩，一下子把我拉回到我七八岁的时候，压抑，绝望，无能为力的感觉真的糟糕透了。”李嘉文颓然地低下头，仿佛身上所有的能量都被抽走了一般。

“我安排你做个检查吧，首先看看有没有器质性的改变。”

听了陈茗轩的话，李嘉文默然地点了点头。

办公室里，林禾对陈茗轩的行为颇有微词。

“你不应该带他来病房，这对他的刺激太大了。”

陈茗轩给自己倒了一杯水，边走边道：“他的调控能力很强，比你想象中强。”

“当初你也是这样说伯莎的，可结果呢！”

走到窗口边的陈茗轩饮下一口茶水，转过身来反驳道：“结果我们发现了脑内神经回路异常。”

“李嘉文呢？你又打算在这只小白鼠身上发现什么？”林禾的语气带着一丝压抑的怒气。

“你也是个医生，你应该比一般人更明白，小白鼠做实验，到最后得益的是谁。是更多的人，更多的普通人。”陈茗轩义正言辞地说完，坐在了自己的办公椅上，端起茶杯又小啜了一口。

林禾微睁着双眼，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，他没有想到陈茗轩可以把践踏别人的人生说得这么理所当然。他走到陈茗轩身旁，嘲讽道：“也许最大的受益者，应该是你，没准最后还能得诺贝尔奖呢。”

陈茗轩听了倒也不生气，只是笑笑，“在你眼中，我就那么沽名钓誉？你也把我看得太狭隘了吧。”

林禾不想再与他争辩，掉头走出了办公室。

陈茗轩看着林禾离去的背影，不屑地笑着摇摇头，仿佛是看着一个不懂事的孩子闹了脾气。

李嘉文在楼梯间的转角处与林禾迎面碰上。

“师哥。”李嘉文打了声招呼。

林禾点点头，“怎么样？检查都做完了？”

“做完了，怎么了？”李嘉文觉得林禾的眼神有些欲言又止。

“没事。”林禾侧身往楼下走去。

李嘉文看着林禾的背影，出声喊住了他，“师哥，陈教授是不是跟你沟通过我的情况？他的看法是什么？”

李嘉文显得有些急不可耐，因为他想知道陈茗轩教授对他病情最真实的判断。

“他……他很重视你。”林禾说完，转身下了楼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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