黏液漫过膝盖时,古籍室的书架开始变软,像被泡发的面包。书脊上的字渐渐模糊,最后化作淡绿色的汁液,顺着书架的纹路往下淌,在地上汇成小小的溪流。
林夏还在翻那本日记,纸页已经变成半透明的膜,她却看得专注,指尖划过“槐树开花”的字句,嘴角噙着完美的笑:“你看,它真的开了。”陈念顺着她的目光看去,书架的缝隙里钻出淡绿色的藤蔓,藤上开着塑料般的白花,花瓣的边缘连一丝褶皱都没有。
734的画纸彻底融进黏液里,只有那只完美的蝴蝶留在墙上,翅膀反射着绿莹莹的光。他站在蝴蝶底下,指尖顺着翅膀的纹路描摹,像是在抚摸某种神圣的图腾:“这样就不会破了。”他的声音很轻,带着满足的喟叹。
半夏靠在书架旁,身体已经和藤蔓缠在一起,塑料银杏叶卡在藤蔓的节上,随着黏液的流动轻轻晃动。她看着小姑娘把棉花糖泡进黏液里,糖块在绿水里浮浮沉沉,却始终保持着圆润的形状。“甜吗?”她问,声音里带着藤蔓摩擦的沙沙声。
“甜!”小姑娘举起泡软的棉花糖,糖丝在黏液里拉出绿色的线,“比草莓味还甜。”
陈念的视线开始模糊,黏液已经漫到胸口,她能感觉到自己的肋骨正在变软,像棉花糖一样可以随意塑形。那枚碎掉的硬币早就不见踪影,连最后一点金属的凉意都消失了——或许从一开始,它就只是幻境里的道具。
她想抬手摸摸小姑娘的头,却发现手臂已经变成半透明的胶状物,指尖划过孩子的脸颊,留下一道绿色的痕迹,很快又和黏液融为一体。
“姐姐,你的手好软啊。”小姑娘咯咯地笑,把脸埋进陈念的怀里,绿莹莹的光透过两人的身体,在墙上映出重叠的影子,像两棵长在一起的植物。
古籍室的天花板慢慢往下压,边缘化作透明的膜,把整个空间封成一颗巨大的球体。外面,新的球体正在生成,里面有穿白大褂的年轻人捡起地上的硬币,有扎羊角辫的小姑娘接过递来的棉花糖,有蝴蝶飞过操场的栏杆,翅膀上的磷粉闪着虚假的光。
黏液终于漫过头顶。
最后的意识里,陈念听见林夏在念日记的最后一句:“原来最甜的,是连‘甜’都忘了的时候。”听见734在说:“蝴蝶不需要翅膀,融进光里就好。”听见半夏在笑,笑声混着藤蔓的沙沙声,像首永远不会结束的童谣。
她还听见小姑娘把棉花糖塞进她嘴里,软糯的、甜腻的、没有任何杂质的甜。
真好啊。
她想。
没有挣扎,没有疼痛,没有真实的刺。
只有永远的、绿莹莹的甜。
球体的光芒渐渐变亮,把他们彻底包裹,像一颗正在孕育的种子。
而种子的养分,从来不需要知道自己是养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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