凌晨三点的法医中心,消毒水的气味混着福尔马林的涩味,在中央空调的气流里缓慢沉降。梁程祺盯着电脑屏幕上泛黄的尸检报告,指尖悬在触控板上方,迟迟没有落下。台灯的光晕在她眼下投出淡青的阴影,桌角堆着的咖啡罐已经空了三个——这是她连续第三天泡在十年前的悬案卷宗里。
屏幕上的报告属于“2015·3·12南城女大学生坠楼案”,死者名叫林小满,21岁,某医学院临床医学系大三学生,尸体于当年3月12日清晨被发现挂在学校实验楼的避雷针上,警方最终以“抑郁症自杀”结案。作为当年负责尸检的法医助理,梁程祺的父亲梁世安在报告末尾用红笔标注了“死因明确,符合高坠特征”,可此刻在她放大到400%的页面边缘,一行几乎被咖啡渍掩盖的小字正散发着诡异的气息:“左心室壁可见针尖状出血点,分布异常。”
“异常?”梁程祺喃喃自语,指尖蘸了点水,轻轻点在屏幕上的字迹处。十年前她刚进法医中心实习,跟着父亲整理归档文件时,曾见过这份报告的原始手稿。当时她以为那行字是父亲的笔误——高坠死亡者因内脏破裂引发急性失血,心脏表面出现出血点并不罕见,怎么会“异常”?
可现在重新审视,这个判断显得格外轻率。她点开同文件夹里的尸检照片,鼠标滚轮在第一张全身照上停下:林小满穿着白色连衣裙,裙摆被避雷针勾出一道裂口,露出的脚踝上有一圈淡紫色勒痕,像是被绳索捆过。但当年的现场勘查记录显示,死者坠落点下方没有发现任何攀爬痕迹,教学楼顶的围栏上只有她一个人的指纹,自杀结论似乎无懈可击。
梁程祺切换到局部照片,当屏幕上出现死者左胸的特写时,她猛地屏住了呼吸。照片里,解剖刀划开的胸腔尚未缝合,淡红色的心肌表面散布着数十个针尖大小的出血点,密集地聚集在左心室壁靠近心尖的位置,像撒了一把暗红色的细沙。
“不对。”她忽然起身,从档案室的铁柜里翻出《法医病理学图谱》,指尖飞快地划过书页,停在“机械性窒息”章节——典型的窒息死亡者,心脏表面的出血点会均匀分布在左右心室,且多伴随心外膜下的点状出血;而高坠导致的心脏损伤,更常见的是心肌挫伤或破裂,绝不会出现这种密集且局限的针尖状出血。
她的心跳开始加速,又调出林小满的毒理学检测报告。十年前的检测项目远不如现在全面,只做了常见安眠药和生物碱筛查,结果均为阴性。但报告末尾附着一张手写的便签,是父亲的字迹:“胃容物中检出微量不明晶体,待进一步检测。”
“待检测?”梁程祺皱起眉。按照流程,只要发现不明物质,必须进行质谱分析确认成分,可这份报告里没有后续记录。她记得父亲2015年春天曾因为急性阑尾炎住院手术,难道是当时的临时接替者遗漏了这项检测?
窗外的月光突然被云层遮住,档案室的灯光闪烁了两下。梁程祺的目光落在桌角的物证袋上——那是她今天下午从旧物证室找到的,里面装着林小满坠楼时穿的连衣裙。十年过去,白色布料已经泛黄,但裙摆的裂口处还残留着一些深褐色的污渍。她小心翼翼地用镊子夹起一小块布料,放在显微镜下观察。
视野里出现的不是灰尘或血迹,而是一些不规则的透明晶体,边缘泛着淡淡的蓝紫色荧光。梁程祺心里一动,取出紫外线灯照射——晶体立刻发出强烈的蓝绿色荧光,像碎掉的星星。
“是氟硝西泮?”她脱口而出。这种镇静剂俗称“蓝精灵”,在紫外线下会发出特征性荧光,常被用于迷奸或麻醉。但氟硝西泮的晶体是白色的,怎么会有蓝紫色边缘?
她立刻将晶体样本送去微量物证实验室,质谱仪的检测结果在半小时后弹出:“主要成分为氟硝西泮,掺杂0.03%不明生物碱,分子结构与乌头碱相似,但侧链多出一个羟基。”
乌头碱是剧毒物质,微量即可致命,常见于草乌、附子等植物中。但掺杂了羟基的乌头碱衍生物,梁程祺从未在文献中见过。她忽然想起父亲的遗物中有一本实验记录本,赶紧跑回办公室翻找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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