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六章 (2-1)

周末的图书馆像被按下了静音键，安静得连翻书声都显得突兀。蒋行坐在靠窗的老位置，指尖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桌面，发出轻微的哒哒声。约定的时间已经过了十分钟，慕尚圊依旧没有现身。

手机屏幕突然亮起，陈雪发来的消息跳了出来：【你真的在和慕尚圊一起复习？】

蒋行刚要回复，身后传来一阵轻缓的脚步声，鞋底与地板接触时微微的摩擦声清晰可闻。他抬头，看见慕尚圊站在书架旁，怀里抱着几本厚重的参考书，书脊压得他的手臂微微下垂。阳光透过玻璃窗洒在他的身上，像是给他镀了一层淡淡的金边。

“迟到了。”蒋行故意板起脸，语气里带着几分责备。

慕尚圊推了推眼镜，声音平静：“打工临时加了班。”

蒋行的目光落在他眼下那抹浅淡的青色，伸手接过他怀里的书：“不是说好我帮你顶班？”

“不用。”慕尚圊避开他的视线，在隔壁坐下，“我自己能应付。”

蒋行叹了口气，从包里拿出一个纸袋：“先吃点东西。”纸袋里装着两个还温热的肉包，外加一杯豆浆。慕尚圊愣了一下，抬起头看向蒋行。

“别误会，只是顺便带的。”蒋行低头翻开书页，耳尖悄悄泛起了一层浅红。

慕尚圊的嘴角微微翘起，动作轻缓地咬了一口包子，嘴唇微微抿着。两人就这样各自看着书，偶尔低声交流几句解题思路，阳光一点点爬上书桌，在摊开的草稿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。

“这道题……”慕尚圊突然皱起眉，笔尖停在某处，轻轻点了点纸面。

蒋行凑过去看，肩膀不经意间碰上了慕尚圊的肩头，他闻到了对方身上淡淡的薄荷香气，混合着书本特有的墨香。他拿起笔，在纸上飞快地写下几行公式，字迹潦草。

“这里用拉格朗日插值法。”蒋行的声音很轻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。

慕尚圊盯着他的侧脸看了会儿，突然开口：“你和传闻中的不太一样。”

“嗯？”蒋行挑了挑眉，转过头看他，“什么传闻？”

“说你傲慢，目中无人。”慕尚圊的声音很轻，像飘出的一缕风，却字字清晰。

蒋行忍不住大笑，引得周围的同学纷纷投来不满的目光。他赶紧压低声音：“那你现在觉得呢？”

慕尚圊低头继续解题，半晌后才淡淡吐出两个字：“……还行。”

这个回答让蒋行心里莫名雀跃了一下。他正想再说点什么，手机突然震动起来。来电显示是“父亲”。

蒋行的表情瞬间冷了下来。他站起身，低声说：“我接个电话。”

走廊上，蒋行背靠着墙，声音压得很低：“……我说过不要打扰我……不，我不会去的……”

电话那头传来激烈的争吵声，蒋行的手指无意识地攥紧，指节泛白。突然，一只冰凉的手搭上了他的手腕。

慕尚圊不知何时站在了他身后，手里提着两人的书包，用口型无声地说：“走吧。”

蒋行列了一下，挂断了电话。两人沉默地走出图书馆，秋风卷着落叶从脚边擦过，发出沙沙的细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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