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天清晨,公共租界巡捕房的办公室里弥漫着咖啡和烟草混合的怪味。骆闻舟把皮埃尔的尸检报告拍在桌上,指腹敲着其中一行字:“死者胃内容物检测出微量河豚毒素,死亡时间应提前至三小时前。”
“也就是说,他被勒死前,已经中了毒?”小张啃着包子,含糊不清地问。
“嗯。”骆闻舟灌了口黑咖啡,眼底的红血丝更明显了,“凶手先用毒药让他失去反抗能力,再动手勒死他,最后把他搬到街口——像是故意要让人发现。”他指尖点了点那个空木盒的照片,“法医说,这盒子是紫檀木的,价值不菲,而且内壁有残留的粉末,像是……鸦片?”
“可利通洋行不是做丝绸生意的吗?”小张挠挠头,“怎么会跟鸦片扯上关系?”
骆闻舟没回答,目光落在桌角的证物袋上——那半片写着“费”字的信纸,经过技术科处理,隐约能看出后面还有个“渡”字的轮廓。他拿起外套:“跟我去趟利通洋行。”
利通洋行的大楼矗立在黄浦江畔,花岗岩的外墙在阳光下闪着冷光。经理是个矮胖的法国人,看到骆闻舟出示的证件时,脸色瞬间白了:“探长先生,皮埃尔的事我们很痛心,但他只是个襄理,负责的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业务……”
“无关紧要到需要半夜去码头接货?”骆闻舟打断他,从口袋里掏出那半枚银表碎片,“认识这个吗?”
经理的眼神闪了闪:“这……好像是皮埃尔的东西。他总爱炫耀自己的古董收藏。”
“那他最近有没有接触过姓费的人?”
“费?”经理皱起眉,忽然拍了下手,“哦,我想起来了!上周有个姓费的先生来拜访过他,就在顶楼的私人办公室,谈了很久。”
骆闻舟的心跳漏了一拍:“什么样的人?”
“很高,穿得很讲究,手指上戴着枚蓝宝石戒指。”经理比划着,“对了,他开一辆黑色的奥斯汀,车牌号是……沪A-739。”
739。
这个数字让骆闻舟想起了什么。他转身往外走,小张赶紧跟上:“头儿,去哪儿?”
“费公馆。”骆闻舟的声音沉得像结了冰,“去会会那位费先生。”
费渡是在花园里见到骆闻舟的。他正坐在藤椅上翻一本线装书,阳光透过梧桐叶的缝隙落在书页上,映得他侧脸的轮廓有些不真切。看到穿着藏青色制服的骆闻舟穿过草坪,他甚至还慢悠悠地翻了一页书。
“费先生倒是清闲。”骆闻舟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下,没等主人招呼,就自顾自地拿起桌上的茶壶倒了杯茶。
“巡捕房的探长,不去查案,倒有闲情逸致来我这里喝茶?”费渡合上书,封面是《南华经》,“还是说,皮埃尔的案子有眉目了?”
骆闻舟的指尖在茶杯沿划了一圈:“有一点。比如,他死前见过你。”
“见过我又如何?”费渡端起茶杯,氤氲的热气模糊了他的眼神,“上周我确实去利通洋行谈丝绸生意,难道这也犯法?”
“不犯法。”骆闻舟从口袋里掏出那半枚银表碎片,放在桌上,“但这个,你总该认识吧?”
费渡的目光落在银表上,瞳孔微不可察地缩了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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