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以试一试 (2-1)

暮色像融化的蜜糖，将教学楼浸成温柔的琥珀色。何千意站在香樟树下，看着最后一片晚霞被暮色吞没，书包带在掌心勒出浅浅的红痕。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，带着点刻意压制的急切，他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。

“喂，你到底……”墨梓齐的声音卡在喉咙里，何千意转过身时，正看见他攥着校服领口，喉结上下滚动的样子。昨天单车棚里那句仓促的“我喜欢你”还萦绕在耳边，少年当时涨红的脸比天边的火烧云还要亮。

“我想好了。”何千意的声音很轻，却清晰地落在墨梓齐耳里。他看着对方瞬间绷紧的脊背，补充道，“可以试试。”

墨梓齐猛地抬头，眼里的震惊像投入湖面的石子，荡开层层涟漪。他张了张嘴，最后只梗着脖子“嗯”了一声，转身时却没忍住，脚步轻快得像踩着风。何千意望着他的背影笑了笑，这人别扭的样子，倒和初见时没什么两样。

转来这个班才十几天，何千意却已经习惯了身边有墨梓齐的日子。早读课上，他刚拿出英语书，就见一张写满批注的单词表被推过来。墨梓齐目不斜视地盯着黑板，声音压得极低：“昨天你说不会的几个，我标了例句。”何千意指尖划过那些略显潦草的字迹，抬头时正对上对方飞快瞥来的目光，像受惊的鸟一样迅速转回去。

课间操的队伍里，两人隔着三排同学。何千意被后面的人撞了一下，踉跄着往前踉跄时，手腕突然被人攥住。墨梓齐不知什么时候挤到了他身后，眉头拧得紧紧的：“站不稳？”掌心的温度烫得惊人，直到体育老师吹哨，他才猛地松开手，转身时耳尖红得厉害。

真正能卸下防备的，是放学后的小树林。墨梓齐会把何千意堵在粗壮的香樟树下，背对着来往的学生，低头往他手里塞颗糖。“今天黎霖壹又抢你零食了？”他语气冲得像在质问，眼里却藏着担忧。何千意剥开糖纸，把橘子味的硬糖塞进他嘴里，看着他瞬间瞪大的眼睛笑：“她是闹着玩的。”

墨梓齐含着糖含糊不清地哼了一声，伸手把何千意往树后拉了拉。夕阳穿过枝叶落在他脸上，能看见细小的绒毛。“下周摸底考，”他突然说，“你物理肯定不行。”何千意刚要反驳，就见他从书包里掏出笔记本，“我整理了公式，给你。”

笔记本上的字迹比单词表工整许多，偶尔有几处被涂改的痕迹。何千意翻到最后一页，发现夹着张画得歪歪扭扭的小猫，旁边写着“像你”。他抬头时，墨梓齐正梗着脖子看别处，手指却紧张地抠着树皮：“看什么看，快点记。”

晚自习前的教室里总是乱糟糟的。黎霖壹抱着作业本跑来跑去，被珂墨萱一把拉住：“小心点，别摔了。”黎霖壹吐吐舌头，把一摞本子塞给她，转身扑到何千意桌上：“千意千意，这道数学题……”话没说完就被墨梓齐打断：“他要写作业。”

黎霖壹撇撇嘴：“小气鬼。”转身又缠上珂墨萱。何千意看着墨梓齐气鼓鼓的侧脸，伸手想碰他的头发，指尖刚要碰到就被抓住。墨梓齐把他的手按在桌上，声音低得只有两人能听见：“别动手动脚。”自己的拇指却轻轻摩挲着他的手背。

放学路上，四人同行时总是保持着微妙的距离。黎霖壹在前面叽叽喳喳，珂墨萱安静地听着，偶尔替她拂开挡路的树枝。何千意在后面慢慢走，感觉书包带被轻轻拽了拽。墨梓齐落后半步，趁前面两人没回头，飞快地牵住他的手，又在黎霖壹转身的瞬间松开，假装系鞋带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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