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章 药瓶与支票的撕扯 (4-2)

然后，他慢条斯理地，从大衣内侧的口袋里，掏出了一个薄薄的、质感极佳的黑色真皮支票夹。他修长的手指动作优雅地打开夹子，抽出一张空白的、印着顾氏集团烫金徽记的支票。纸张在急诊室惨白的灯光下，散发着一种冰冷而诱人的光泽。“拿着。”他的声音低沉，穿透雨声和雷声，清晰地敲打在林晚的耳膜上，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，却又比任何时候都显得冰冷刺骨。“数字，随你填。”

他捏着那张空白的支票，如同捏着一枚决定生死的令牌，递到林晚面前。指尖距离她的鼻尖，只有不到二十公分。

那张空白的支票，像一张通往地狱的通行证，又像一根最后的救命稻草，悬在林晚眼前。冰冷的纸张边缘几乎要触碰到她的皮肤。顾言深身上那股混合着雪茄、冷香和雨水的、极具侵略性的气息，将她紧紧包围。

随你填…

这三个字，轻飘飘的，却蕴含着足以买下她灵魂无数次的巨大魔力。只要伸出手，接过这张纸，在上面填上一个数字，母亲的命就能保住…

巨大的诱惑如同毒蛇的芯子，舔舐着她摇摇欲坠的理智。尊严？在母亲垂危的生命面前，那早已被践踏得一文不值的东西，算什么？她为了母亲，签过卖身契，忍受过羞辱，甚至…在铂宫差点被当作赌注卖掉！还有什么不能失去的？

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，汹涌而出，混合着脸上未干的雨水痕迹，滚烫地滑落。她看着顾言深那双深不见底、毫无波澜的眼睛，看着那张代表无尽财富和绝对权力的空白支票，所有的恨意、不甘、屈辱…在母亲微弱的呼吸声和医生冰冷的最后通牒面前，轰然坍塌！

“噗通！”

一声沉闷的响声，在空旷的走廊里异常清晰。

林晚双膝一软，重重地跪在了冰冷坚硬的地板上！膝盖骨撞击地面的剧痛让她浑身一颤，但她毫无所觉。她仰着头，泪水模糊了视线，只能看到顾言深大衣下摆那片深色的雨渍和他锃亮的皮鞋尖。她颤抖地伸出双手，不是去接那张支票，而是以一种最卑微、最彻底的姿态，如同信徒膜拜神祇，又像奴隶祈求主人，朝着他，深深地伏下了身体！

额头抵着冰冷的地面，帆布包从她颤抖的手臂间滑落，滚出几个空药瓶，发出清脆的声响。

“求…求求你…”她的声音嘶哑破碎，带着浓重的哭腔和彻底的绝望，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灵魂深处挤出的血沫，“救救我妈…我什么都答应…什么都愿意做…”

时间仿佛凝固了。

只有窗外狂暴的雨声和沉闷的雷鸣在继续。急诊室的灯光惨白地照着走廊里这诡异而绝望的一幕：高高在上的男人，捏着一张空白的支票；伏跪在地的女人，卑微如尘。

几秒钟的死寂后。

顾言深捏着支票的手指，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瞬间泛白！那张昂贵的空白支票在他指尖发出不堪重负的细微声响！他眼底那最后一丝冰冷的平静如同脆弱的冰面，骤然碎裂！一种混合着震惊、暴怒、被彻底亵渎般的狂躁情绪，如同压抑千年的火山，轰然喷发！

“起来！”他猛地低吼出声，声音因压抑的狂怒而扭曲嘶哑！不再是命令，而是某种近乎失控的咆哮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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