藏不住的真心 (2-1)

\[正文内容\]

林家老宅后院的青石板上积着昨晚的雨水，我蹲在墙角，手指抚过坛子表面凝结的水珠。晨光从树缝里漏下来，照得"阿糯专属"四个褪色的字忽明忽暗。呼吸间全是酸野的香气，混着潮湿的泥土味儿，呛得我鼻子发酸。

这哪里是坛子，分明是二十几个林靖寒的心脏。每个坛口都贴着日期标签，最新那个写着"2023年4月17日"。我突然想起那天，我在直播间吐槽广西酸萝卜腌七天才脆是封建残余，第二天就有快递员送来一罐泡萝卜，附言写着："试试三天，确实脆。"

指尖触到坛盖边缘时微微发抖，那圈封泥里好像掺了什么东西。凑近看才发现是干玫瑰花瓣，碎成粉色的小星星，在晨光里一闪一闪。这是第七次见这种花——第一次是在我妈病房窗台上，最后一次是林靖寒把我赶出家门那天，他西装口袋里别着的那朵。

"他还真把这些都搬来了。"身后传来沙哑的声音。林老太抱着搪瓷盆站在篱笆外，青布衫被露水打湿了一大片。她弯腰放下盆子，我看见盆底还粘着褐色药渣。

我没说话，只是把最边上的坛子挪开。底下压着本泛黄的笔记本，封面用铅笔写着"阿糯的酸野配方"。翻开第一页，歪歪扭扭画着只小鸭子，旁边写着："糯米糍今天偷吃了半坛酸笋，罚抄《论语》三遍。"

我喉头发紧。那年我十二岁，因为偷吃酸笋被林靖寒关在书房，结果他写完字帖就溜进来，偷偷塞给我半块桂花糕。本子里夹着张练习纸，整页都是"七天更脆"四个字，从工整到潦草，像有人一边写一边笑。

"他说每次你直播讲酸野原理，他就在这儿跟着学。"林老太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，"有回烧坏两个电饭煲，非要研究'最佳发酵温度'。"她顿了顿，从盆子里拿出个信封，"护士说这是他昏迷前攥着的。"

信封里掉出两张纸。第一张是手写的直播脚本建议，批注密密麻麻：第七分钟该讲泡菜原理，第十五分钟要记得擦汗，第三十八分钟弹幕会刷"林少爷又想蹭镜头"。最后一页画着简笔画，两个人影并肩站着，前面摆着酸萝卜坛子。

第二张纸只有两行字："下次一起腌，我想听你说'七天更脆'"。字迹有点歪，墨迹被晕开一小片。我想起昨天病房里，他说话都喘，却还记得提醒我尝新腌的酸萝卜。

手机突然震动。陆三娘在电话里喊："糯米糍你快看热搜！林少爷恢复自主呼吸了！"我愣住，手指无意识摩挲坛子照片，听见她说："周医生刚发来消息，说他今早手指动了动......"

"他要是醒来，第一个要找的就是这个。"林老太指着本子，袖口滑下来半截红绳。我盯着那抹暗红色，想起自己手腕上也系着同款。那年我十八岁，她亲手给我系上的，说这是林家认养孩子的规矩。

"当年不是......"她忽然开口，声音发涩，"要是知道这病会遗传......"话没说完就被急救车鸣笛声打断。我看着救护车顶灯闪烁，想起五年前我妈临走前，也是这样的蓝红光影在墙上晃。

傍晚布置直播间时，阿肥正往补光灯上挂小夜灯。"姐们，"他一边调试角度一边嘟囔，"这坛子跟林少爷书房那排一模一样。"我手一顿，差点捏碎酸笋。上周查竞品资料时，我看过林氏集团年报，批注字迹和本子里的一模一样。

"开播吧。"我对着镜头笑了笑，"今天这坛'七年更脆'，是我和另一个人的约定。"特写镜头扫过坛子封泥时，弹幕突然炸锅："这字儿跟林少爷鬼畜视频里写的'江阿糯必须死'简直双胞胎！"

我伸手扶额，指尖碰到藏在耳后的止痛贴。早上在医院走廊，周医生说林靖寒今早睁开眼看了十分钟监控录像——正是我蹲在后院发呆的画面。"他要是知道我拿这个做直播......"话说到一半，手机亮起陌生号码来电。

"江小姐，"护士的声音透着兴奋，"林先生刚才拉着我的白大褂问'阿糯的酸萝卜腌够三天了吗'......"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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