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发(六) (2-1)

空气陡然一沉，像有冰针直刺耳膜。逍遥却猛地伸手，一手一个，将两人同时摁向地面，动作干脆利落。

“趴下！”逍遥低喝。

几乎在同一瞬间，两道巨大的黑影从洞顶掠过。它们扇动翅膀的声响沉闷而压迫，带起一阵刺骨阴风，卷起零的额发。那两只蝙蝠的翼展足有两米，身躯更是大得惊人，几乎与成年人的头颅大差不差，灰褐色的皮毛下，肌肉线条如岩石般起伏。

阿念在最后，见状立刻反应。他身形一矮，动作极快，避开了那两只巨蝠的俯冲。

巨蝠扑空，发出尖锐的嘶鸣，声波在冰壁间回荡，令人耳膜生疼。它们在空中盘旋一圈，猩红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烁，像两盏诡异的灯笼。

逍遥抬头，目光如刀：“别起身，它们还会回来。”

腥风扑面，第二次俯冲比前一次更急更狠。

逍遥半步不退，手腕一拧，浮青铮然出鞘。剑光雪白，在冰壁间划出一道闪电般的弧。两只巨蝠的嘶鸣戛然而止——黑血在半空炸开，像被撕破的夜，腥臭瞬间灌满通道。

噗嗤！噗嗤！

蝙蝠的残躯砸在冰面，黑血溅了艾伦半边大衣，几点顺着他的衣服蜿蜒而下。艾伦当场僵住，喉结滚动，干呕声卡在喉咙里。他双手僵在半空，十指张开，连指尖都不敢碰到身上任何一处，仿佛那几滴血是“剧毒”。

“……我、我这件是限量高定！”

声音里带着几乎破碎的优雅。他原地踮脚，像被扔进垃圾堆的猫，浑身上下都在散发“别靠近我”的信号。

逍遥甩剑，黑血甩成一条弧线，他侧头瞥了艾伦一眼，唇角勾出一点恶劣的笑：“少爷，要不要借你浮青刮刮？”

艾伦咬牙，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：“滚。”

零抬脚跨过蝙蝠尸体，靴底碾碎一截翼骨，声音冷静得像冰刀：“血腥味会引来更多麻烦，尽快离开这里。”

逍遥“嗯”了一声，收剑入鞘，顺手把艾伦往前推：“走，别让你的高定再沾了。”

“绅士，盗墓就盗墓，别老惦记你那高定。你看我——”

他扯了扯自己满是划痕的衣服，笑得露出一口白牙，“虽然家中落败，但饿不死也穷不了。钱我多得是，可没天天拿来贴身上当招牌。”

艾伦喘着气，冰蓝眼睛斜斜一扫，目光从逍遥的袖口破口子一直滑到靴面泥渍，嫌弃几乎溢出眼角：“不要以为救了我一次，我就会对你感激涕零。”

他声音刻薄，“你这身打扮，离乞丐只差一只破碗。”

逍遥挑眉，手指在剑柄上敲出轻响：“乞丐可没我这么好的剑。”

……

雕塑呈古拙的环状，中央嵌着一颗头颅大的蓝珠，珠内似有云雾翻涌，每一次微光跳动，都在冰面上投下一圈圈幽影。

薇薇安就立在珠下。

她脊背笔直，双手优雅地交叠于腹前，像一位早已算好时间的执礼人，眼底平静得看不出一丝波澜。

离她半步远，莉莉蜷缩在一块突出的冰石上，小手攥着衣角，指节因寒冷而发白。

更远处，小黄跌坐在一尊残缺的冰雕前，

羽绒外套半湿，裤脚结着细碎的冰碴。

她整个人抖得厉害，唇色发青。

爱丽丝单膝跪在她身旁，双臂紧紧环住她，

像用自己的体温为她筑起最后一道屏障。

蓝光落在她们身上，把这一幕定格成一幅静止而诡丽的画。

零率先冲过去，脚步在冰面上划出短促的“吱啦”声。

逍遥紧随其后，目光掠过薇薇安——她仍端庄地立在珠下，唇角似笑非笑，却无人顾得上深究。

小黄跌坐在冰雕前，羽绒外套半湿，双手已呈青紫。

爱丽丝单膝跪在她身后，双臂环着她，十指死死扣住小黄的手腕，不让她去碰那块散发寒气的冰。

小黄眼泪滚落，砸在冰面，瞬间凝成细小的冰珠。

她嗓音嘶哑，带着哭腔：“妈妈……妈妈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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