六月的太阳像一张烧红的铁网罩下来,小黄蹲在断墙阴影里,巴掌大的小风扇嗡嗡转,吹出的全是滚烫的气浪。她吐着舌头,汗水顺着下巴滴在焦黑的青砖缝里,瞬间被蒸干。
阿念站在徐家废墟的正门口,警戒线早被扯得七零八落,只剩半截白底红字的“封锁”条在风里飘。
墙头的瓦片被烧得卷曲,像一片片枯叶;曾挂过红灯笼的檐角只剩乌黑的炭骨,看不出原来的弧度。
他伸手想碰一碰被火烤裂的石狮,指尖却先被余温烫得缩回。
这里曾是他的“家”——姐姐牵着他的袖口跨门槛的样子,仿佛上一秒还鲜活,下一秒就被舔成灰。
现在连灰烬都被雨水冲散,只剩脚下踩碎的炭渣发出轻响。
小黄跑过来,把唯一没化的老冰棍递给他,声音被热得发哑:“阿念,先降降温吧。”
他抬眼望向天空,烈日白得刺眼,像一口倒扣的锅,把他所有可以回去的路都煮干了。
没有家,没有亲人,连可以恨的都不肯给他留一块完整的。
“报应……”
爱丽丝把遮阳伞往阿念头顶又倾了半寸,伞面投下的阴影刚好盖住他蜷起的肩膀。
“再晒下去就要熟了。”她轻声说,像在提醒,又像在哄。
阿念“嗯”了一声,声音被暑气蒸得发闷。
他抬头,伞沿那一圈淡蓝衬得他的瞳仁愈发黑,看不出波澜。
十几岁的脸,却像提前封了蜡,把所有情绪都锁在壳子里。
小黄舔着化到一半发苦的冰棍丢进垃圾桶,偷偷瞄他:
“阿念,你要是难受就哭吧,别硬撑。”
阿念摇摇头,嘴角扯出一个很小的弧度,像练习过千百遍的礼貌。
“没事。只是……这里以前是什么样子,我已经记不太清了。”
他说得轻描淡写,仿佛烧掉的只是别人家。
可爱丽丝看见他攥着手,指节泛白,像要把那段看不见的过去捏碎在掌心。
烈日依旧。
甜筒的脆皮在烈日下已经开始渗出细密的奶珠,像一串即将坠落的露珠。
逍遥跑得急,额前的碎发被汗水黏成几缕。
他把三只甜筒依次塞进他们手里——小黄的是草莓脆片,阿念的是焦糖榛子,爱丽丝那只则是抹茶白巧。
小黄双手捧住,眼睛瞬间亮得发烫,却又在下一秒猛地黯淡。
“哇——”
她哭得太突然,连甜筒顶端的奶油都跟着颤了颤。
“我吃过很多……可这个样子的,”
她抽噎着,用指尖去碰甜筒上那圈彩色糖针,声音被暑气蒸得发闷,“小时候游乐园才有,我妈说等下次发工资再带我去……结果一直没等到。”
阿念咬了一口,甜味在舌尖炸开,看到小黄哭了,心里的不甘也减退了一些。
逍遥蹲下来,用指腹替小黄抹掉泪珠,声音像老先生:“今天补上,好不好?下次我带你去真的游乐园,不用等发工资。”
小黄边哭边笑,“我才不要!你又不是我爸!好恶心!哈哈哈”
阿念垂眼,嘴角抽搐:“别哭了…等会儿化掉了,你又要感叹了。”
爱丽丝抬眼,与逍遥在半空交换了一个极短的眼神——
逍遥先开口,声音低却带着一贯的轻快:
“甜筒快化了,再不吃就变成奶昔了。到时候谁赔我排队时间?”
小黄被这句“奶昔”逗得哈哈大笑。
阿念顺势把甜筒举高,像干杯一样,冲小黄晃了晃:“看看谁先吃完,下午的报告就+一页。”
“那不行!我还想要早点下班和爱丽丝姐姐购物呢!”
……
心理科的小诊室被阳光晒得发白。
医生把两份评估表并排放在桌面,指尖轻敲:“数值几乎没动——焦虑指数还是偏高,睡眠曲线还是断裂。零先生,你还年轻,我看这简介上也才21岁,你必须盯紧医嘱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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