狂犬(五) (2-1)

艾伦抱臂倚在打印机旁，眉峰压得低，语气却还维持着那种贵胄式的克制：“听说你是少爷？巧了，我也是。可你怎么跟我完全不一样？”

逍遥把转椅一转，双臂随意搭上，笑出一口白牙：“这不一样——您是西式雕花高脚杯，我是中式鎏金小酒盏。形式不同，当然不一样啦～”

他说着，忽然探身凑近，压低声线，却足够让整间办公室听见：“不过，我的个人涵养讲究‘礼尚往来’——别人敬我一杯茶，我回敬一盏酒；有人咬我一口，我自然得咬回去。不然白挨疼，多不划算？”

艾伦被噎得捏紧拳头，深吸一口气才稳住声调：“……牙尖嘴利。”

逍遥笑眯眯地拱了拱手：“承让，承让。”

走廊尽头，牛马老板的马头套在顶灯下反着滑稽的漆光，他背着手，皮鞋“哒哒”地踩过瓷砖。零落后半步，左手插在兜里，右手牵着个瘦小的女孩。女孩约莫十四五岁，短发软软地贴在耳侧，双眼被一条雪白的纱布仔细裹住，像只受惊的小兽，手指怯怯地攥着零的袖口。

逍遥原本懒懒地瘫在转椅里，见状“嗖”地弹了起来，椅子滑轮“吱啦”一声撞到墙角。他一个箭步蹿到零和老板身后，半猫着腰，双手扒在两人肩头，把马头套当掩体，只露出半张脸，冲着艾伦的方向挤眉弄眼，还特意咳了咳嗓子，用气音做作地告状——

“老板——您看！就是他！刚才欺负我！”

马面头套被他晃得左右乱摆，塑胶鼻孔“噗嗤”作响，活像受了惊的骡子。牛马老板被逍遥摇得直翻白眼，只能发出一串滑稽的“咴咴咴——”的拟声马叫，引得整层办公区的人都探头看热闹。

艾伦站在原地对于老板的亲昵，蓝瞳里闪过一丝错愕，又迅速恢复冷静。他扫了眼那蒙眼的小姑娘，“——别吓到小莉莉。”

零没回头，只是抬手在逍遥的手背上轻轻拍了拍，像给炸毛的猫顺毛。

“别闹。”

艾伦的指尖轻点自己太阳穴，语气礼貌却难掩担忧：“老板，他……这里是不是需要做个评估？”

牛马老板的马鼻孔“嗤”地喷了口气，蹄子——哦不，手掌——在空中挥了挥，像在赶走苍蝇：“评估？他哪天不抽风才需要评估！”

逍遥从老板身后探出半个脑袋，笑得牙尖嘴利：“谢谢关心，我好得很！倒是艾伦少爷——您这眼神，是打算给我做免费心理咨询？正好我太穷了，你给我施舍一点吧……”

艾伦皱眉，声音压低：“我只是合理怀疑你有被害妄想。”

逍遥拍手，恍然大悟：“啊！原来如此——难怪我总觉得有人想抢我……”

零抬手，精准地捏住逍遥的后颈，把人提溜到身侧，语气淡淡：“闭嘴两分钟，省得真被拉去精神科。”

逍遥立刻收声，双手举在耳侧，一脸乖巧：“好的，前辈。”

艾伦：“……”

老板：“咴咴——”

阳光斜斜地穿过，把办公室切成一格一格的光影。

老板的“马蹄声”一消失在走廊尽头，空气立刻松弛下来。

爱丽丝把莉莉安置在角落的折叠椅上，递给她一副降噪耳机和水果零食，轻声交代：“乖～姐姐就在你旁边，有事的话就喊姐姐～”

小姑娘摸着耳机，乖乖点头，纱布下的眼睛看不出情绪。

零的桌面早已清空，他扣上战术腰带，侧耳听完逍遥“别太累、记得喝水、吃午饭。”这三连叮嘱，只回了句“知道了”，便推门出去。门合拢时，他的背影利落得像刀锋削过纸面。

艾伦抱着一摞资料，与逍遥擦肩，鼻腔里发出一记轻哼，随后也消失在走廊尽头。

逍遥把椅子转了个向，翘起二郎腿，坐在小黄和阿念中间，他剥开一支棒棒糖，糖纸“沙沙”作响。

“来来来，摸鱼研讨会正式开始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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